卢卡斯将耳机插进插孔时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服务器上面的红灯突然闪烁了起来,但时间分明不对。第一地堡的呼叫,每天都准时得犹如时钟一般,而眼前这次,却在午餐时间响了起来。嗡嗡声和闪烁的灯光先是传进了他的办公室,随即又传进了走廊。辛姆,前保安官,特意追到了休息室,告诉卢卡斯说有人正在呼叫,而卢卡斯开始时还以为又是他们那位神秘的恩主又有神秘事情需要警告他们了。要不,就是想要感谢一下他们,谢谢他们终于停止了挖掘。
刚一接通,耳机中便传来了“咔嗒”的一声。头顶的红灯也停止了催命一般的闪烁。“喂?”他说完,屏住了呼吸。
“你是谁?”
是另外一个人。声音一样,但所说的话却不对。这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我是卢卡斯。卢卡斯·凯尔。你是谁?”
“叫你们地堡的头儿来跟我说话。”
卢卡斯立刻笔直地站起身来:“我就是这个地堡的头儿。‘世界公约’五十号维护小组第十八地堡。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跟你说话的,正是那个“世界公约”的创始人。现在给我去找你们的头儿。我知道他叫……白纳德·霍兰。”
卢卡斯差点脱口而出,说白纳德已经死了。所有人都知道白纳德死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他亲眼看到他被活活烧死而没去清洁镜头,看到他宁愿被烧死也不愿意被救。可这个人竟然不知道这事。线路那头那些复杂得不能再复杂的人,还有这条永远也不会犯错的线路,只要他们随便动上一个指头,这整个房间都得抖上三抖。神祇不再是万能的了,要不,就是他们没再在一个桌上共进晚餐。再不然,就是那个自称唐纳德的男子,比卢卡斯预想的还要调皮捣蛋。还是说——要是茱丽叶在这儿的话,她肯定会这么说——就是那些人在耍他。
“白纳德……啊,他现在身体有点不适。”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在服务器所散发的热量以及对方的紧逼之下,卢卡斯觉得汗珠已经顺着自己的前额和脖颈流了下来。
“他要多久才能回来?”
“我不大肯定。我可以,唔,帮你去找找看?”在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他的声音扬了起来,生生将一个本不是问句的句子,变成了疑问句。
“十五分钟,”那声音说道,“不然,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那边的所有人,事情都将不可想象,一发而不可收拾。十五分钟。”
卢卡斯还没来得及反对或是争取更长的时间,对方已经“咔嗒”一声挂断了。十五分钟。整个房间依然在颤抖。他需要祖儿。他需要找人来冒充白纳德——尼尔森兴许可以。这个人说他创造了“世界公约”,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那是不可能的。
卢卡斯匆匆走到楼梯口,冲了下去,一把抓起正在充电的便携无线电,又爬上了梯子。在去找尼尔森的路上,他可以顺便呼叫茱丽叶。换上一个声音,能够给他赢得一些时间,好让他把事情搞明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呼叫正是他一直期待的那个,一个想要知道在他们的地堡中都发生了什么的人,但一直没能等到。他一直在期待着,可现在,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祖儿?”来到楼梯顶部,他试了试无线电。万一她没回答怎么办?十五分钟。然后又会怎样?他们究竟会拿自己的地堡怎么办?另外那个声音——唐纳德——一直在发那些耸人听闻的警告,一次又一次。但这次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他再次试着呼叫茱丽叶。他的心脏不该跳得这么剧烈。打开机房的门,他奔下了大厅。
“我能晚点呼叫你吗?”伴随着一阵滋滋声,手中无线电上传来了茱丽叶的声音,“下面有一场噩梦。五分钟?”
卢卡斯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来到走廊上,避过了辛姆,对方转过身来,好奇地看到他跑了过去。尼尔森应该就在防护衣实验室当中。卢卡斯按下了发送键:“其实,我现在就需要帮忙。你还在下去的路上吗?”
“不,我已经到了。刚刚把孩子们交给了我爸爸。我现在正要去老沃克那儿取电池。你这是在跑吗?你不会正往下面赶吧,是不是?”
卢卡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我在找尼尔森。有人呼叫,说他们需要跟白纳德通话,否则就要让咱们好看。祖儿——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拐了一道弯,发现防护衣实验室的门开着,一条条密封胶带正挂在门框上。
“冷静点,”茱丽叶告诉他,“放松。你说谁呼叫来着?还有你为什么要找尼尔森?”
“我得让他和那个人通话,假装他就是白纳德,好歹给咱们争取一点时间。我不知道呼叫的是谁,听起来像是同一个人,但并不是。”
“他说什么了?”
“他让我去找白纳德,说他是创造第五十号行动指挥中心的人。该死,尼尔森不在这儿。”卢卡斯扫了一圈工作台和工具柜,想起曾碰到过辛姆。这位前安保部门的头儿,有进入机房的权限。卢卡斯离开防护衣实验室,朝大厅跑了回去。
“卢卡斯,我被你给搞糊涂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晚点再呼叫你。我得去追辛姆——”
他沿着走廊,一路小跑,办公室一一映入眼帘,大多数都是空的,资讯部的人不是被调往了别的部门,便是出去吃饭了。他看到辛姆正转了一个弯,朝着保安官办公室而去。
“辛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