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道里,一位穿西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和一位体态肥胖、上了年纪的保安争吵着。
穿过那个通道就可以直接到病房去了。利明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去,但那两个人的争吵看上去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中年男子在拼命地诉说着什么,而那个保安看上去根本不想听他的,具体在谈些什么就不知道了。利明打算从他们的旁边跑过去,于是一口气跑进了通道。
&ldo;等等,你。&rdo;
保安注意到了利明,用一种盘问的语气把利明叫住。利明没有理睬他,兀自埋头向前冲。也许是察觉到了有点异常,保安离开那个男子,跑过来挡住了利明的去路。利明用身体去撞他,想把他推开。
但是保安却出乎意料地强壮。他站在那儿竟纹丝不动,看不出已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人。利明拼命地挣扎着,但手腕被揪住,跑不掉了。
&ldo;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急诊患者吗?&rdo;
&ldo;要出事儿啦。&rdo;利明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诉说道:&rdo;快让我进去把患者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避难,我很快就回来,拜托,求求你了。&rdo;
&ldo;你在说些什么呀?&rdo;
保安瞪着眼从头到脚打量着利明。
利明现在这副样子就算被误认为流浪汉也不为过,他的西服袖子和下摆都被烤焦了,衬衫敞开着,裤子上粘着已经干瘪的肉片,保安警惕地把利明的手腕抓得更紧了。
&ldo;不管怎样,还是请你跟我走一趟吧。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奇怪的家伙。&rdo;
&ldo;这里应该有一位十四岁的移植患者,&rdo;利明嚷道,&ldo;是个女孩,七月份移植了肾脏。这个小孩现在很危险,快要被袭击了。快,请想个办法,否则就来不及了!&rdo;
这个时候,传来一个声音:&ldo;你认识麻理子啊!&rdo;
听到这个声音,利明回过头去。
那个穿西服的中年男子一脸惊愕的表情。
14
麻理子无法把目光从水滴上移开。
她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视线都集中到厂水龙头的底端。水龙头只有人的食指那么细。在麻理子的注视下,又有一粒水滴鼓了起来,它越鼓越大,当它鼓得不成样子的时候,便一下子变成了眼泪的形状,然后&ldo;啪嗒&rdo;一声落了下来。
这个声音让麻理子联想到了那个脚步声。
是梦中出现的那个声音。有人穿着轻薄的塑料拖鞋从走廊那边走过来,拖着过于缓慢的脚步。麻理子终于明白了,那个梦预示的就是它。那个脚步声原来就是水滴的声音。
&ldo;啪嗒&rdo;。
又滴了一滴。在滴下的那一瞬间,下一粒又从水龙头里露出脸来,开始重复完全相同的过程:渐渐地变大,表面震颤着,然后像珠子一样&ldo;啪嗒&rdo;一声落下。接着,下一粒又从水龙头里冒了出来。水滴出来得越来越快,最终拉成了一条细丝。
&ldo;啪嗒啪嗒啪嗒&rdo;……
突然,伴随着一阵爆炸声,有什么东西从排水口里喷射了出来。
麻理子大声喊叫着,但却无法闭上眼睛,她的眼皮一直撑着,眨都不能眨一下。她的视线凝固了。在那一刹,麻理子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在以惊人的速度运动着。水滴的声音就是脚步的声音。那东西的速度加快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朝这边过来了,过来了,过来厂,马上就要到这个房间里来了,从水龙头里钻出来了。麻理子这样想着。它出来了!但不是从水龙头里出来的,是从下面,从盥洗台的排水口出来了。红褐色的污水一起喷射了出来,直冲天花板,形成一股巨大的水柱,那东西在水柱中舞动着。麻理子想看清楚它的全貌,但她视线的焦点已锁定在水龙头上,再也无法从那里挪开了,麻理子咬紧牙关,用力地张大瞳孔。不知是谁发出了汽笛般尖锐的惊叫声。排水口像间歇性喷泉一样发出喷水的声音。此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淋在了麻理于身上,麻理子的肾脏好像很高兴似的。
&ldo;扑通扑通扑通&rdo;……
肾脏发出一阵敲大鼓的声音。
那声音顿时传遍了麻理子的全身。
15
&ldo;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麻理子的事情?&rdo;
安齐问那个男子。说起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在七月份接受了肾移植,那么在这个医院里只有麻理子一人。那个男子知道这些,非但如此,他竟然知道麻理子现在正面临着某种危险。
那个男子虽然穿得破烂不堪,但他的眼神却非常认真,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脸上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安齐断定,他绝不是一个胡言乱语的流浪汉。安齐把那个男子从保安手里夺了过来,站到了他的面前。那个男子问:&ldo;你究竟是……&rdo;
&ldo;我是麻理子的父亲。你说的那位患者的父亲。&rdo;
&ldo;移植了肾的……&rdo;
&ldo;是的,你刚才不是在说麻理子吗?到底怎么回事,请告诉我。&rdo;
那个男子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惊异了。
&ldo;……太好了。你肯定知道你的小孩现在在哪里吧?&rdo;
&ldo;当然。&rdo;
&ldo;请带我去,不得了了,你的孩子成了猎物,要遭袭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