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心口狂跳,大陈拥有这么大别庄的人不多,特别是在京郊,只有亲王公爵级别的人才有这样的待遇。
女人口中的主子,就是绑架自己的人么?
那人是谁?
或许是余星目光中的疑惑太过显眼,女人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也不要去探听是谁,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小家伙儿姐姐再教你一件事,想要活得长久就不要多问,当心祸从口出。”
余星皲裂的唇微微发抖,他知道女人在警告自己,哪怕过了今晚他知道那人身份,也无法撼动对方一下,他的地位与力量,对上那人便是蚍蜉撼大树,螳臂当车败无几。
女人出去,男人守在外面,不多时丫鬟们鱼贯而入,小厮提着热水进来,往浴斛里注满热水,丫鬟提着花篮往里面撒玫瑰花瓣,又有丫鬟捧来澡豆、絺、绤和衣物,小厮将屋中央的巨大屏风挪到浴斛前,一小厮到余星跟前,要去脱余星的衣服。
余星道:“我自己来。”
小厮自顾自扒下他肮脏褴褛的外衫,几人合力把余星架去屏风后。
余星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两名力大无穷的小厮这才放开余星。余星进了浴斛,丫鬟用篦子梳理余星毛躁污脏的头发,抹上皂角,小厮给余星搓背,力道大得宛若扒了层皮。
清水瞬间浑浊,小厮又打来两桶热水,换了水又洗了一遍,确认清洗干净后,小厮拿絺布给余星擦拭,穿衣。余星穿得是暗黄色长袍。丫鬟为他梳头,在头顶扎了个髻,用狐脸木钗固定,脚下一双黑色银纹鞋,与刚才天差地别。
丫鬟们出了房门,大丫鬟对门外守着的男人汇报。
男人道:“行了,你们将准备好的昏食端来,不可太油腻。”
大丫鬟应下,带着其他人往东厨而去。
不多时丫鬟折回,手里端着几盘吃食,炒青菜、水煮荪菜,和一碗米粥,粥里加了剁碎的菌菇,余星被饿狠了,也不管饭菜里加没加料,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外面漆黑一片,女人也来了,让人带余星去内院,一路走来四下掌了灯,他隐约见到走廊上有些许血迹,血印半干未干。他徒然想起下午突如其来的惨叫声。
——是那几人的血?
他们被杀了?!
余星一颗心似要跳出嗓子眼,他努力保持冷静。不多时就到了一厢房前,外面守着四名黑衣男,看他们的举止像是训练有素的护卫,跟他之前在瑞王身边见过的护卫极为相似。
护卫将余星带进灯火通明的屋内,便退了出去,余星扭头时护卫刚把两扇大门关上,外间有一张高榻,榻上未曾铺罗茵,高足硬榻下则是个几案,和一个雕花花架,上头摆放着几盆杜丹及百合,一旁是个等人高的书架,和放置茶具的高足案,屋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折叠屏风,屏风上绘有万马奔腾,群山环绕,云雾之间,水天一色,神驹如同踏着祥云从天际尽头飞来,万马昂头注视神驹的大气磅礴之景。
余星正要往里走,屏风后隐约可见一身材高大的影子,余星立即停下步子,那人的身影消失于屏风上,出现在余星面前。
余星曾设想过诸多,却没想到他曾多次否决过的猜想,竟会成真!他心神一荡,很快理清其中原委,愕然从他眼底淡去,他往后退了几步。
瑞王雇人抓自己,他是如何知道自己那日会出门?一直派人盯梢?又或是别的原因?
瑞王对着余星露出个不失风度的微笑,“星弟,怎么见到本王还往后躲了,还在为那日的事生气?”
余星没回答他,再退便要退到门边,外面有人守着,他没机会逃跑。
见余星不回答,瑞王又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诡异扭曲,“本王对你不好么?为何要一直生气?我两次三番约你,你竟想倒戈贤王!”
余星疑惑皱眉,他压根不认识贤王,“王爷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贤王,倒是王爷,我倒是不知你所谓的约我一聚,就是将我绑来,饿上我一日,又给我喂迷药,吃馊掉的食物!”
瑞王瞬间变脸,满脸歉意,“星弟,我真没让他们这么做,我只吩咐他们将你请来,谁知他们擅作主张,不过那四人现如今也不敢再对星弟做什么了,星弟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你过来,别跑,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待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
余星假装放松警惕,瑞王朝他走来,拉过他的手,将他拽到身边,余星正要反击,灵光一闪,忍下心头不适,掐了掐手心,问:“你怎知我那时会出门?你找人监视我?”
瑞王怕余星误会,解释道:“我绝对没监视星弟,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就是听别人说的,是一个丫头说的。”
他自然知道那丫头是谁,但没有和余星挑明。
余星根据他提到的这点,确认那丫头多半是余白薇的人,时刻监视着自己动向,见他出了门便跟余白薇汇报,为了让自己彻底身败名裂,余白薇不惜在瑞王面前暴露本性。
余星心头一凛,也不想再跟瑞王假装熟络,甩开他的手,冷漠道:“既然王爷已经见到我了,是不是该送我回去了,三日不在家,不敢劳父母担忧牵挂。”
瑞王狡黠一笑,“今日城门也关了,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