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何霜只剩骂人的力气,“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心狠的人,你把这艘唯一的船划走,是要元轸死在林子里吗?”
徐元礼摇船的动作不停,圈何霜的姿势也很稳固,听完何霜的话,他没急着回应,过了一会儿,夜风送来他的声音:“送完你,我自会回来接他。”
“林子里的瘴气呢?前天晚上还没觉得,今天在里面走了一圈才发现真有瘴气这种东西,你不怕他还没等到你就命丧当场了吗?”
“若真像你所说,前夜你在桃林见到的我应该是一具尸体。”
比起何霜的着急上火,徐元礼显得云淡风轻,何霜气结:“谁知道那天你到底在那待了多久,你刚刚带我们去桃林的路和带我离开的路都不一样,分明对桃林这块地方了如指掌,我猜桃林瘴气这个说法,搞不好就是你们这一派骗人的鬼话。”
“倒是猜得没错。”徐元礼竟大言不惭地承认了。
“真是你们编的谣言?”何霜难以置信地问。
船头油灯照着,徐元礼低下头,与何霜对上视线,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过去,何霜再次在他眼睛里读出些复杂的情绪,又是超出她对他认知的情绪。
“那位教书先生曾花大量时间计算,若舟口镇人口数量持续降低,将于具体哪一年彻底灭亡。那是一百年前,镇上人口是五位数。”徐元礼一边划船一边缓缓道,“你若问我为何做这些,这便是答案。”
“送我走能拯救你们镇消失的宿命吗?不能。”何霜自问自答道。“你们和镇长那一派都想着要利用我去找暗门,我猜,假设暗门真是一道门,那我就是打开那道门的钥匙。既然我是钥匙,为什么不能由我带你们出门?”
徐元礼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掺杂着几分绝望的意味。“你以为一百年前的那位客人,在镇上待了一年之久是为什么?”
“他也帮你们找过暗门?”
徐元礼不再看她,目光转投向行船的前方。
没等到他的答案,何霜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那里是涨水后起伏的江面,水流急促,奔腾向远方。
这景象使何霜脑中奔雷过境一样,生生炸开一道缺口。
“这条河发源地是哪儿,流向哪儿?”何霜问。
“天灾之前,此河原是护城河,北连东河、南至钱塘江。”
“那天灾之后呢?”
“天灾之后,此河并未干涸,仍是活水。”徐元礼缓缓道,“你在想,河是活水,能往外流,既然水能外流,那么人也应当可以。”
“你怎么知道?”何霜大惊。
“这一点郭先生早已料到,在他的笔记里,留有诸多关于暗门的猜测,经过多方寻找勘察,俱都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