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终于坐不住了,知道眼前之人势必不会屈服,必杀不可。
只是他刚要拔剑,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这位赫然位列武评前三十的宗师,竟是直接倒飞重重摔出,将一堵巨大石墙撞碎,然后被掩埋在废墟里,生死不知。
而李子昕转眼就消失不见,只留庄子墨愕然至极。
一处阴暗的六尺小巷,李子昕凭空出现,那双纤细修长分明是女人的手,在下颚掐起一张易容面皮,缓缓撕开,露出真容。
再拍拍身子,顿时光点散去,身穿官服的李子昕就变成青丝垂落的宫装美妇。
眯起那双丹凤眸子,她满脸杀意。
庄子墨必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时候彻查朝廷官员了。
她缓缓走回宫去。
而真正的李子昕,昨天就被皇帝陛下灌酒喝多了,出宫回家时候同僚请客拉去春仙楼玩了一整夜,疲惫一个晚上,如今正在家里呼呼大睡。
忽然,她停下脚步,远望春仙楼方向,算算日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见小狐媚了,最近事情忙事情总是焦头烂额。
要不现在去看看?正好到时候了,一起吃个晚饭。
犹豫片刻,她还是取消了这个念头。当务之急是彻查所有的反叛势力,吴佩弦暗插的棋子现如今差不多已经全被拔出,只剩一个心性尚且幼稚的庄子墨,极好对付,比如今日就是例子。
等一切都安稳了,再去天天陪她。
饺子摊处,庄子墨回过神来,甚至没有转头去看埋在废墟里奄奄一息的兵部尚书,面色阴翳,开始思考起来此事的利弊。
先不论他李子昕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手段,即便他真的把今日谈话一五一十告诉给陛下和皇后,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二人信以为真,但是几乎不可能当即动手。
自家爷爷重病,不剩多少日子了,哪怕自己犯的是罪无可恕的谋逆大罪,但就如李子昕所说,爷爷追求一辈子的君臣本分,力求和祖辈一样的君臣相宜,既然如此,瑰家就绝对不可能让他含恨离世。
所以哪怕皇后娘娘亲自动手,也必定要等到自家爷爷死后。
但是那时候,想必吴佩弦那边已经将事情做成,那位太子必死无疑,然后就会有那位阴阳家大修士许诺的仙家高人来庇护庄家人逃往大奉王朝。而听吴佩弦说,那位仙家高人,正是为了掣肘皇后娘娘而存在,一辈子所求大道,只求能够压制她。
所以也就意味着,哪怕现在就和皇帝皇后老人家撕破脸皮,也无伤大雅。
太子殿下必死,庄家在大奉王朝和仙家势力的双重庇护下,成功脱离险地。
从此自己就是一国之王,世世代代世袭罔替,不比那狗屁的君臣相宜好多了?
想到这,庄子墨心情也不是那么糟糕的,悠闲吃了碗热气腾腾的水饺,慢悠悠走到废墟前,喊道;“尚书大人,你还好吗?”
没有得到回答,庄子墨随便揪住一个路人,付过一袋金子,让他去王府喊人,说王大人被歹人重伤,已经奄奄一息,就在城南饺子摊。
然后他一个人来到夭江散心。
看见那临江而建的巍峨高楼,他总感到有些遗憾。上次带着千两金子想要赎出那位祸国殃民的头牌女子,结果别说赎了,连个人影都没捞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可是连见都见不到,又怎配思之如狂?
庄子墨有些忧郁了,即便他是当朝宰相之孙,但在男女情爱上,他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也会失意,也会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如果得不到那个人,那么去春仙楼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能和她结发夫妻,天下共主也可以不要。
这是他经常对自己说的话。
此生只求一人,再别无他求。
冬日的黄昏,当真又冷又昏黄,夭江畔寒意弥漫,游人寥寥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