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每次强撑,他都要生好一阵闷气。
于是临到嘴边的话在他的注视下变成:“……太甜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真的好蠢。
从前设想重逢时的成熟体面完全没有,在霍准面前,她还是那个又蠢又笨的小傻子,现在还得再加一个,不自在。
她放下咖啡杯,不敢看霍准。
霍准也没看她。
他径直起身,穿过绿植鲜花。
宁溪不知道他去哪。
直到看到他拿着一杯温水过来放在她的面前。
从始至终他一言不发,宁溪心里却像是上演了一场惊涛骇浪。
以前她甜食吃多了的时候,霍准也会像这样给她倒一杯温水让她解腻。
石纹水晶玻璃杯里的水静静流淌。
宁溪手指触碰杯面,不知过去多久才哑着嗓音轻轻说了句:“谢谢。”
她始终低着头,像是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也就没有注意到霍准在听到这两字时眉心微皱。
咖啡店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风铃声响起了好几次。
宁溪终于回神。
温水解腻。
她喉咙里那股难耐的甜终于消下。
重新看向霍准。
她想她该问一句,即便她没这个资格,“这些年,”她双手紧握着杯子,像是在从中汲取力量,“你过得好吗?”
她的声音很哑,眼睛也不敢与他对视。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话。
还有一句对不起。
年轻时候的感情好像总是这样轰轰烈烈,在一起的时候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分开的时候也非得闹到鱼死网破、不留一点余地。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输一场。
这几年宁溪总做噩梦。
梦里永远是那个蝉鸣阵阵的盛夏,她歇斯底里求霍准放过她,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不要再拉着她一起,她跟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初那几年。
她总在梦中惊醒,睡醒的时候永远满面泪水。
那会顾筱和明轻都不在她身边,几个室友倒是都关心她,可她总觉得对不住她们,怕影响她们的睡眠,第二年就去学校外面租了房子。
现在醒来倒是不会再哭了。
但铺天盖地的后悔和遗憾总是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家里的褪黑素从来没缺过。
甚至习惯了睡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