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懂事的孩子并不会得到父母的关爱,她得到的,只有委屈。
下乡的时候她就只带了一点自己的衣物。
父母别说给她准备行李了,甚至将知青办给她的安置费拿走了一大半,美其名曰要体谅家里的难处,二哥马上要结婚了、弟妹上学也正是花钱的时候。
只有她,连最后一刻都还要被所谓的父母剥削。
她并没有反抗,在她的心里,这笔钱就当是买断最后一丝父母恩情的费用吧。
从今以后,她就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她可能还是那个傻不拉几,依旧妄想父母疼爱的孩子吧?
居委会找上门来,强制性要求家里必须有一个人要下乡的时候,她站出来了,她也知道,必须是她站出来。
她想,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不忍父母为难、委屈自己了吧。
果然当家里人看到她自己识趣的站出来时,都松了一口气。
父母顿时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她抱着最后一丝奢望确认过,他们的表情里,只有如释重负,没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
也是,其他几个孩子哪一个不是父母的心头爱?下乡的又不是他们,父母当然不会舍不得了。
年初为了搬出来单独住,修房子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钱。那些钱是她去年秋收之后跟着村民采山,然后去收购站卖山货赚的钱。
也就是说,在年底分红之前,她几乎身无分文。
当看到菜园子硕果累累的菜,都因为吃不完而差点烂掉的时候,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要不要把这些菜拿去城里卖?
这个念头如肆意生长的爬山虎一般,瞬间爬满了她心底那堵名为欲望的墙。
纠结了几天,正好碰上村里放假,她咬咬牙,还是决定要拼一把!
“天天,想什么呢?到县城了,快下车!”陆溪的声音突然将陈天天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抬头四望,才发现牛车已经停在县城大门口了,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她还坐在牛车上。
陈天天赶紧跳下牛车,只是面对着异常兴奋的陆溪时,她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陆溪四处打量着一个月没来过的县城,准备拉着陈天天去吃早餐,却发现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陆溪联想到早上被陈天天拉着往前跑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她背篓里露出来的黄瓜一事,有点知道陈天天要去做什么了。
恐怕这姑娘是实诚的不知道要怎么找借口说离开,才会这样看着她。
陆溪也大概猜到了陈天天的窘境,但是想着这么早出门,陈天天肯定没吃早饭,所以权当没自己看见一样,拉着陈天天来到了国营饭店。
不等陈天天挣扎,陆溪扬声喊道:“服务员,我要两个葱油饼,两个茶叶蛋还有两碗八宝粥。”
“好嘞!”窗台后面的服务员立马热情的回复道。
陈天天无可奈何,很想一走了之,她没有钱也不好意思白吃陆溪的。
陆溪看出了她的意图:“我早餐都点好了,赶紧坐下吃吧,就当陪陪我啦!”
陆溪一把将陈天天按到凳子上坐下,一边有意打趣道:“姚不凡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女人,居然抛下我们俩,跟雷一诺去省城了。你难道也要学她那样,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吗?”
凡凡,对不住了!
陈天天正准备说什么,旁边的服务员这时候大喊道:“您点的葱油饼、茶叶蛋跟八宝粥好嘞!”
陆溪毫不客气的指挥陈天天:“天天,赶紧来帮我端东西!”
陈天天只得咽下已经快到嘴边的话,乖巧的帮她端早饭。
早饭上桌后,陆溪眼疾手快的从盘里夹起一块葱油饼,放到陈天天眼前的碗里:“赶紧吃!我待会有事就不跟你一起逛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哈!下午两点钟大树底下见!”
说完也不等陈天天回复,自己一个人就闷头吃起来了。
“咕咕咕”陈天天的肚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肚子叫的声音。
陆溪听到了,呵斥道:“赶紧吃吧!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陈天天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只得默默的夹起碗里的葱油饼,匍一进口,面粉跟油的浓香瞬间扑鼻而来。
她眨掉眼底的湿润,加快进食的速度,大不了以后多帮陆溪做几件衣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