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何止是画奇怪,连上回我来听的戏也奇怪,”季祯往椅子里一靠,“讨厌的人还扎堆。”
他扭头看西陆,“这城里除了些魔物作祟,还能有什么大乱子?”
“我师父也说不清楚,我就更不知道了,”西陆道,但宽慰般对季祯说,“不过我听闻江庄主已经下山赶来,无论什么事情有云顶峰出手就好了。”
西陆语气里对云顶峰满是崇敬,季祯撇嘴道,“云顶峰又如何……”
他随口一说,西陆却当真听进耳朵里,立刻讲解起来,“云顶峰是当今第一仙门,这百年来人间灵气不如从前,得道已经难了许多,但江少主如今修为大有所成,再有所突破也许便可飞升,到时候云顶峰便可重现仙门辉煌,是极厉害的。”西陆顿了顿又说,“江少主与季公子很登对。”
季祯听着西陆满口崇拜之气,总觉得最后半句话是为了安慰自己才加的,他要计较分明,“你觉得江重光好还是我好?”
这话问得张狂了些,普通人便罢,问得还是一个道门之中的小修士,季祯问出去就后悔了。
西陆明摆着是不会说谎的人,他问西陆这个,得到答案不是让自己难过,季祯后悔正要收回这话,就听西陆说:“江少主很好,但是季公子更好。”
西陆这话说得实实在在,他觉得江熠好,那是因为对强者崇拜,加上仰望之情。但觉得季祯好,却是因为相处中的细节体会,发觉到季祯内里是极善良温和的人。
人与人相处撇去身份地位,自然求的是真心而已。
季祯本来听见西陆说江少主好时,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不过在听见西陆随口的这句话,心情一下又高涨起来。
季祯心满意足,与西陆在戏馆里头泡了一日,等日头落山了才各自分别。
季祯一进院子,就看见云顶峰的人全都站在院子里。曙音江追他们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愁苦。
曙音手酸腿酸,也不知今天是犯了师兄的什么忌讳,这一整天除了中午吃饭的片刻功夫,他们几乎全都在这儿练习功法了。
江熠平素自己练习得多且辛苦,却不会强求师弟师妹什么。今日却不知为了什么,亲自纠正他们的动作不说,还督促他们练习,连口喘气的功夫也没给他们。
此时见到季祯回来,曙音几乎盼望着季祯过来分走一些江熠的注意力走。
往日这种时候,季祯一定也会上起找借口说几句话,现在他却没有这心情,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自己便低下头回了屋里,一副伤心伤神不愿多说的模样。
若是这个时候江熠跟上来关心自己,季祯想,那我尚且能对他手软些。
结果江熠自然没跟上来。
好你个江重光,大臭蛋。
若华在屋里看见季祯的表情,等他进屋还不待她上前关心,季祯的神色已经收起来,相比伤心反而多些潇潇冷然,颇有些正经风范。又见季祯转而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空荡荡的来路,脸上狰狞凶狠。
若华在旁看得愣愣,季祯已经自个儿闷着心事进屋去了。
外头曙音和江追他们练完一套,看看天色,曙音犹豫着开口问江熠,“师兄,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她说得委婉,其实是想休息。
江蘅在旁也难得在功课上为师弟妹求情:“重光,他们哪里能和你的进度比,差得远了,不能强求。”
江熠淡淡道:“不强求如何求得。”
这世上强求的事情又岂止一件两件。他想问季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这些偏偏都不是他能问的,这也是他强求自己。
江蘅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话。
季祯进屋,换好衣服脱了鞋子坐到软榻上,便是梦大顺也看出了他和江熠有些不同以往的氛围。
梦大顺问季祯:“你们吵架了?”
“没有。”季祯托着下巴,像在思索,“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慈善了些,对那两人该用些雷雳很辣的手段。”
结合当下季祯的阴狠表情,实在很难不让人把事情想歪了。
梦大顺倒抽一口凉气:“你,你要他们死?!”
季祯嗔怪地看向梦大顺道:“怎么会!”
梦大顺心中这才一定,同时觉得是自己把季祯想得太坏,祯祯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就听季祯说,“我只是要玩弄他,抛弃他,让他被世人嘲笑,沦为笑柄。”
梦大顺:“……”
好家伙,所以是要他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