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曙音走之前还是好奇多些,想到之前不小心偷听到的事情,心里暗暗猜想江恪过来的原因。
其他人很快都离开,屋里只剩下江恪和江熠两人。
江恪年过不惑,冷峻的面容与江熠有几分相似,但两人并不完全一样。江熠的清冷并不带着高高在上,纯粹是与他人无法相融的不同罢了。而江恪不同,他的眸光中全是森冷和不留余地。
“这次让你们下山是让你和师兄妹们一起历练,你都做了什么?”
“除魔。”江熠言简意赅。
他很清楚江恪的脾性,多说无益。
门外传来脚步声,江蘅的声音响起:“师父。”
“进来。”
门从外面被推开,江蘅的脚步停在江熠身边,又往旁边走了两步,在江恪身侧站住,与他一起面对江熠。
“除魔?”江恪反问江熠。
江蘅看了一眼江熠,有心维护江熠几分:“师父,师弟他的确尽心尽力,季祯的出现实属意料之外,师弟也已经及时改正,不会再犯了。”
江恪目光凌厉地落在江熠身上。
江熠说:“我会与他退婚。”
江蘅道:“季祯有纨绔跋扈的名声在外,云顶峰与他解除婚约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江熠却打断他,“是我违背婚约,与季祯无关,退婚时我会这点。”
江蘅皱眉看向江熠,“师弟,你在说什么?”
江熠坚定重复:“是我违背婚约,与季祯无关。”
他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无疑会影响云顶山庄的声誉,已经是违背江恪的意愿。
果不其然当江蘅的余光扫过江恪的脸,果然看见他的面色已经黑沉下来,凝望着江熠,“跪下。”
江熠依言屈膝跪下。
从前江熠还年幼之时,偶尔会因为修炼的事情让江恪不快,常被罚跪。然而自从他十五岁以后,已经几乎没有这种时候,多不过是被江恪口头责备。
如今为江蘅看来十分微小的一件退婚的事惹的江恪不快,江熠实在冲动了些。
“师弟你,”江蘅有些责备,又不知如何措辞为好。
他清楚江恪的脾气,自然也清楚江熠的。江熠宁愿下跪也不收回自己的话,便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执拗到底。
他想起方才在浴房外看见的季祯的身影,心往下沉了几分,略感不妙,但口中还是维护江熠道:“师父,师弟的为人您清楚,这些日子我们在边城的确受到季家不少照拂,想来他因此而有所心软。”
江熠却不领情,淡淡道,“不是心软,的确是我的错。”
他如此执拗,江恪的面色已经全黑,拂袖道:“跪到你头脑清醒再说。”
他本来已经要径直离开,却听见身后跪着的江熠道:“父亲,你让我到边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恪说让他除魔,可至此魔气冲天之地,却只言片语不提与魔相关的事情。
“父亲”二字不仅对江熠来说几乎陌生,对江恪来说也十分生疏。
他和江熠虽然是父子,但从未强调过这重关系,他也极少用父亲的眼光去看江熠,此时猛然被叫父亲,对江恪来说好像在听江熠叫别人。
江恪又隐约觉得江恪的这句父亲有些别的意涵。
江恪背着手,回头望着江熠跪着的背影,“当然是除魔,难道你被迷晕了眼睛,连这都忘了?”
“没有。”
他只是觉得不止如此,觉得自己身在一层将要被戳破的迷雾中,不知大雾散去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又隐隐对江恪抱有期待与信任,因此忍不住开口问他。
只不过江恪显然并不打算告诉他。
黑夜中烛火燃烧到尽头,略微晃动以后终于熄灭,只留下江熠的背影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直到天明。
季祯虽然有半肚子气,但也睡得深,因此第二天早上醒的便比昨日晚了些。
坐在床上搓眼睛时,若华在旁问他:“爷,听说江庄主来了,你可要去见他?”
“见什么,”季祯不以为然,反正都要退婚的,那同长辈有什么好攀扯关系的,到了也是白费功夫浪费时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