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祯睁开眼看见床侧的一个小小木雕的狮子头,他愣了愣,将手从被窝里探出去,摸了摸那圆乎乎还有些光润的小木雕。脑袋里一时间有些沉闷堆积之感,好像许多事情一块涌上来,反而让他无法反应般。
但狮子头季祯是记得的,这明明是他在宜城家中床沿自小放着的。
窗外的光芒让人分不清时间究竟是傍晚还是清晨,墨蓝色的光线斜照进来。
季祯回想自己最近的一丝记忆,能够想起的片刻只有江熠的背影。
江熠?!
季祯忽然一下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太大,将床边那木制的狮子头哐当一下砸了地上,带出的声响惊扰了外边等着的人。
若华趴在外间桌上方才眯了一会儿,被屋里面哐当这一声惊醒过来,回神反应了这是什么动静以后,立刻冲进了内屋。
“爷?”她坐到床边拉住季祯的手臂,双目之中含着泪花,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季祯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晃了晃脑袋,只是有些不解,“你哭什么?我怎么又在这儿,江重光呢?”
他抛出一连串问题,若华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才说,“爷都躺了有半月了,老爷和老夫人都担心的要命,日日吃斋念佛的,”说到这里,她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道,“我得赶紧让人去通知老爷和老夫人一声,免得他们忧虑着。”
怎么会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季祯忍不住看看自己的胳膊和自己的手腕,本来想要抓住若华问个究竟,可若华已经转头跑出去没了踪影。
季祯干脆自己下了床,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宜城的天气已经很暖和,季祯看了一会儿天空,确定此时是清晨。
他屋外院子里小花园的样子一成不变,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在边城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季祯都有些怀疑自己也许是做了两个梦。
一个是将他气坏了的,一个竟然是江熠堕魔大开杀戒。
此时若让季祯说,他也不能一口咬定哪个的内容更坏一些。
他怎么回来的,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季祯好无头绪。外头有小丫头进屋来,见季祯站在窗口不出声,上前给他披了件外袍。
“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季祯问她。
小丫头懵懵懂懂地回答:“大事?奴婢未曾听说过。”
也是季祯问错了人,着这小丫头本是刚被调过来没有几日的,许多事情都不晓得,又没有想到季祯会忽然问她话,回答起来呆里呆气了些。
季祯却不知道这个,只继续问,“那我去边城这些时候,家里也没什么事吗?”
“边城?”小丫头露出疑惑又怯弱的神色,口中越发支支吾吾,“奴婢不知道爷在说什么,”
季祯惊讶地看着这小丫头,口中喃喃自语,“难道还真是我做的梦?”
没多久功夫,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季祯的大哥季深大步跨进来,“阿祯。”
季祯回头,见着季深就仿佛见着巢穴的归鸟,一下跑过去站在季深旁边,“大哥!”
季深已经是祖父辈的人,面对季祯这个弟弟却摆不出平日里的威严样子,反而多是无奈之色。他抬手探了探季祯的脑门,感觉不烫,又见季祯的精神还不错,明显就松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
若华又从外头进来说,“少爷小姐们也都来了。”
这说的是季祯的侄子侄女们,他们来了,那些更小的少不得也一块儿跟来。
季祯此时自己的许多事情还没理清楚,哪儿有空应付这些小的,立刻皱起眉头道,“让他们回去,一股脑的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