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要说,我逃出监狱时,把那个司机给杀了,把他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我也在司机的胸前插了根管子,不过不像你,你给我插管子是为了救活我,而我给司机插管子,是为了让他死得更彻底些。”
“你究竟对梅湘南做了些什么?”安嘉和稍微显得按捺不住。
“老头,你又错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闹剧,不会再有正剧了。”高兵这次笑出了声音来,“我即使告诉你我和梅湘南没有做什么,你会相信吗?我爱梅湘南,远比你爱得深,我能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来找梅湘南,你会吗?我要永远生活在你和梅湘南之间。”
“我不会上你的当。”安嘉和心虚地说了句。
“可惜你这个老头早就没有了自信了。”
“无赖。”安嘉和朝覆盖在高兵的床单上唾了一口。
“谢谢。”高兵用手把床单拉来盖上自己的脸,不再搭理安嘉和。
安嘉和又停了会儿,然后从护士值班室走回自己的值班室。
高兵确定安嘉和离开了,才从床单中把头伸出来,努力地抬起脚,让那黑头皮鞋进入自己的视线内,笑笑,眼泪就夺眶而出,说了声,“该收工了。”尔后把插在他身上的所有管子全部拔掉,又保持了一副笑容,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凌晨两点是给高兵换液时间,值班护士拿着输液瓶走进观察室时,高兵早就停止了呼吸,护士发出骇人的尖叫声,把观察室外正在打盹的一位警察吓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同时,也把医生值班室里的安嘉和吓得猛地站立了起来。
半个小时内,医院的领导和公安局的领导,全部到了现场。
在法医确认后,高兵被推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冯队长在向护士和值班警察了解了情况后,就把安嘉和喊回他的值班室,单独地谈着话。
“他接了呼叫铃,我是值班医生,按规定必须到达,警察陪了进去。”
“那是几点?”
“十点多。”安嘉和镇静地说着,“其实他根本没有事,好像是故意刺激我,说有重要的话告诉我,我猜想是关于我爱人的……”
冯队长手里的香烟魔术般地出现了,又缓慢地转动起来。
“我实在憋不住,就从护士值班通道,进了观察室。”
冯队长抬起头,看着安嘉和。
“我除了跟他说话,什么也没干。”
“那是几点!”
“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
“十分钟,可能多一点。”
“有人看见你进去吗?”
“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进去。”
冯队长手中的香烟不转动了,看着别处,说,“希望你在没有得到允许前,不要离开医院。”
安嘉和像是没听清楚冯队长说的什么,还要追问时,冯队长已经出去了,另外一个陌生的警察挡住了安嘉和的去路,并冷冷示意安嘉和坐下。这位陌生的警察就一直跟在安嘉和的身边。
安嘉和有史以来觉得这个晚上受的侮辱是最大的,他知道警察一直随着他左右的用意是什么。妈的,要杀死那个恶棍,干吗要等到现在?当初给他做手术时,任何一刀下去,都能结果他的性命。警察办案也就这点能耐。倒是高兵,确实是个阴险的人,高兵曾对安嘉和说过,“我不会死在手术台上,但会死在你的手里。”当时安嘉和还真的没有能听出这话的意图来,可现在这个意图实现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正剧了,都是一出出闹剧。安嘉和忽然运用起高兵形容世界的话来表达自己现时的愤慨。一直到天亮,跟在他身边的警察,才离开。院长走进了他的值班室,告诉安嘉和,怎么说他都违反了规定,警察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可以不予追究,但医院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你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处理。”院长爱惜地望着安嘉和,神情也有点沮丧。
“休息?什么意思?停职检查?”安嘉和不解也不满地用手掌击打着桌子。
“你就不要深究了。”院长无奈地说。
“是不是又是那个姓周的?他总是找机会整我。”
“不瞒你说,这也是我的想法。”
听院长这么一说,安嘉和没再吱声,走出了值班室,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中,偏偏一位姓黄的同学坐在家里等他,安嘉和懒得寒暄,就说自己累了,径直走进房间,可能又觉得这样实在不妥,又返回客厅和同学坐了一会儿。
“我们公司现在的经营情况不是太好,华侨医院是本市知名度最高的医院,如果能把我们公司的药品打进华侨医院的话,我们公司就有了一条活路。可你们的药房主任说,这一块由姓周的副院长管的,我想通过你和周副院长说上一句话……”
没等同学说话,安嘉和就站起身来,说,“我不认识什么周副院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一夜没有合眼,我想休息休息。”说完,安嘉和又回卧室了,梅湘南追了进去,可安嘉和连看都没有看,脱衣服上了床。梅湘南只好出来和安嘉和的同学打招呼,好像安嘉和的同学根本不在意安嘉和这种态度,又坐了一会儿,和梅湘南说了很多客气话,听到从卧室内传出均匀的鼾声,才礼貌地告别。
梅湘南走进卧室,看见安嘉和睁着眼睛,根本没有睡觉,不免有点生气,“今天你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