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话题,从一个,跳跃到另一个。
这是一场透彻的聊天。
似乎是邮轮那次通宵之后,又一次畅快的闲谈。
两个人的思维是同频的,讲话实在太过轻松了。
祝玫道,“你来了渤江,也未必是坏事,职场换空间,能获得很多的新鲜感。”
叶墨珲问,“你自己也有这种感受吧?其实我很意外你会回渤江工作。”
祝玫道,“人生不是只有工作。我在二十出头一直追求事业,但是站在三十岁,突然渴望回归生活。我看过了高处的风雪,也感受过了人间的寒暑,才发现家才是最重要的归宿。我家里只有外公一个亲人了,所以我回来陪他。”
叶墨珲的目光温柔地望向她,说,“你很知道自己要什么。”
祝玫问,“你呢?为什么会离开京城?”
叶墨珲道,“原先驻外很多年,会有漂泊的感觉,和你一样,渴望叶落归根。男人到了三十岁,若还不能证明自己,也会觉得挫败,所以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看看自己能力的边界在哪里,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玫认真听着,嘴角挂着温柔笑意。
敞开心扉的聊天,不设防的真诚,难能可贵。
叶墨珲道,“我原来以为自己是一个圆滑不争的人,但原来不是。”
祝玫“哦?”地一问。
叶墨珲问,“如果你看到一些事情,是与自己价值观相悖的,你会怎么做?”
祝玫道,“我虽然知道这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无处不在,我依然会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吧。以前在一家公司,副总让我部门的女孩去陪,你懂么?就是那种——”
叶墨珲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祝玫笑了笑道,“我看不惯,带着人就走了。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后来那家伙又得罪了我,我把他的犯罪证据提交了他们的内审部门。”
叶墨珲伸了个懒腰,说了句,“干得漂亮。”
祝玫道,“可也许,在有些讨生活的人看来,我该留点情面。”
叶墨珲说,“管他们呢?自己内心很爽吧。”
祝玫点头道,“是的。”
叶墨珲道,“也有人和我说,我不过在这里过度一下,没必要较真,没必要和本地势力过不去,可是我心里过不去。去年安全生产事故,全区总共死了67人,我看到内部资料的时候想,67人就是67个破碎的家庭,如果这件事落到我头上呢?我过不去,可是我却没办法关停一个危化品厂,你说我有多挫败?”
祝玫叹息一声,说,“很无奈。”
叶墨珲点头说,“是。”
祝玫说,“但不想服输?”
叶墨珲笑道,“对。”
现实残酷,难凉热血。
祝玫说,“精明的利己者和愚笨的利他者,我站后者。”
叶墨珲忽然想牵她的手。
他把手背到了身后,握住了自己的。
江风边,掏心掏肺的聊天,越聊越投机。
夜色渐晚,江风更烈。
叶墨珲送了祝玫回家,在门口,对她说了声,“明天见。”
祝玫觉得不舍,也柔声回了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