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之前,大头过来一把揽住漆月的肩:“漆老板,唱歌去啊?阿辉今晚包场。”
漆月懒洋洋推开他:“不去。”
“去嘛,难得你最近不用去钱夫人那儿。”
最近漆红玉的身体情况好转了,修摩托车那边赚的钱也还凑活,经济压力没那么大了,漆月才能留在学校对付出勤率的问题。
面对大头这样的“勾引”,漆月一般是会接受的,毕竟校外的“朋友”也需时时交流感情。
但今天她懒散的一支手肘撑在课桌上:“不去,老子刚跑完五千米体力都还没恢复,累得要死。”
这时有人在教室门口敲了敲,轻声喊:“漆月同学。”
按理说致知楼里每间教室都闹哄哄的,打牌的打游戏的讲荤段子的,这么轻的声音是不会被听到的。可漆月发现喻宜之就是有这样的气场,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一瞬。
喻宜之一身干干净净的校服,一张脸素颜不施粉黛,长发披肩笔挺的站在那里。跟没骨头似的半倚课桌的漆月形成鲜明对比。
漆月半笑不笑,好整以暇的拿眼尾睨着喻宜之:妈的高贵公主第一次走进泥沼森林,好精彩啊,公主会怎么应对呢?
漆月并不想承认,自己竟是用表面的玩世不恭来掩藏内心的慌乱。
她一面期望喻宜之快点走掉,一面期望喻宜之不要走。
期望喻宜之走是因为,并不想让喻宜之看到她真实生存的世界,跟尖子班那么不一样的,充斥着脏话和黄段子的,泥沼一样的世界。
不期望喻宜之是因为……就是他妈的不期望啊。
这时教室里又一下子乱起来:“哟装叉犯!”“运动会上漆老板的手下败将!”
两个浓妆的女生要去厕所补睫毛膏,大剌剌路过喻宜之身边,做了夸张美甲的手一撩喻宜之干净的长发:“公主你胆儿挺肥啊,我们致知楼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漆月微皱一下眉,本想过去的,但坐着没动。
女生花里胡哨的裙子,教室里乱七八糟的课桌,男生飞快折出掷向喻宜之的纸飞机,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喻宜之后退了半步。
漆月低头嘲讽的笑了一下:走吧走吧,别弄脏你这轮月亮。
可那个清泠泠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漆月,你不来么?”
漆月一下子抬头,那么挺拔又干净的身影,倔强的站在那里,好像要被月光勾勒成一个永恒的剪影。
漆月脑子里一瞬想到,洗手间外那些围着灯罩打转的小虫,是不是也是这样被光迷惑吸引、不听使唤的向光而去?
教室里都在起哄:“漆老板别理装叉犯啊。”“装叉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拿着教导主任的鸡毛当令箭。”
漆月心里清楚,她这会儿跟着喻宜之走,肯定有损于她浑不吝的“漆老板”形象。
可是为什么脚步停不下来,一步两步三步。
只有大头一个人在为她说话:“你们懂个屁!漆老板这是一对一去教训装叉犯!就像在运动会上那样!”
其实这不重要,有没有为她说话并不重要。
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会走到喻宜之身边,说一声:“去哪啊?喻宜之。”
喻宜之带漆月去了一间很小的独立办公室,这里的老师下班了,暂时可以充当一对一教室。
喻宜之自己先走到办公桌边坐下,摊开书,拉开笔袋,抬头看一眼漆月:“过来啊。”
漆月:“你叫老子过去老子就过去?”
喻宜之:“那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