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第二天,她随严辞一起出门了。
时值初夏,气候宜人,阳光明媚,倒是很好的出行天气,只是严辞竟没骑马,而是和她一起乘马车,她不敢大意,端端正正坐在他对面,哪怕风掀起竹帘送进外面的风景她也没去看一眼。
到牡丹园,青梅扶了她下车。刚站稳,却想起帷帽还在马车上,聂蓉赶紧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着急道:“帷帽忘了,青梅快帮我去拿。”
青梅正要上车,早已下车的严辞道:“既是逛园子,戴帷帽做什么?”
聂蓉转过头看向他,心里微微一怔。
如今的京城,有些贤德之人主张女子不见外男,无故不窥中门,出中门必遮面等等,比如大名鼎鼎的陈夫子便是此中代表,但也有些人并不赞同这诸多禁制,所以京中女眷们有些出门戴帷帽,有些则不戴,全看家中长辈的态度。
而她父亲聂谦,自诩为读书人,非常赞同陈夫子那一派,也对家中女子有许多要求,聂蓉本身也不习惯被人看,所以很少出门,出门也必戴帷帽,她以为侯府门庭尊贵,家规必定更严,没想到严辞却是个不在乎的人。
他如此说,她也不想忤逆他,便放下了袖子,再不作声。
严辞已径自往牡丹园大门走去。
聂蓉跟在他身后,毫无遮挡的感觉让她有些不习惯,特别是入门时便有两个年轻男子往这边看,她微微垂首,脸颊都有些发烫。
心里不由后悔,应该戴上帷帽的,哪怕惹他不高兴也要戴。
“姑娘你看!”青梅在她耳边惊呼一声,她抬眼一看,只见牡丹园门口就摆了十多种颜色的各类牡丹,大红,粉红,紫红,深黄,橙黄,浅黄,以及各类绿色等等,大名鼎鼎的姚黄魏紫也在其列,百花齐放,彩蝶翩飞,倒真是天香国色,不忍挪目。
聂蓉低迷的心情一下子开敞了许多,不由走近去细细观赏。
就在她看得入迷时,突有人朝她喊道:“蓉蓉?”
聂蓉回过头,正好见到自己已有两年多未见的好友,卓虹玉。
卓虹玉的父亲与她爹是同僚,是让她羡慕的爽快大方的性子,两人从小相好,一直在一起玩,直到两年前,大她一岁的卓虹玉出嫁了。
她婆家房头多,规矩也多,卓虹玉嫁过去后又经历一次小产,也没让人去探望,直到今年才听说生了个男孩,办满月酒时她正被严辞上门提亲,绝望中也没去参加满月酒,为此一直歉疚,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碰见了她。
见她此时神采奕奕,喜笑颜开,人也圆润了一些,似乎日子过得还不错,聂蓉不由高兴,和她一起说起了话。
卓虹玉看着她道:“还好你没戴帷帽,要不然我就认不出你了。你可算大方了一回,长得这么漂亮,就该放心大胆地让人看,这牡丹花也不如你好看!”
聂蓉连忙朝她嘟囔:“你小声点,别人都听到了!”
卓虹玉笑着问她:“你怎么出来的?一个人吗?”
聂蓉摇头:“不是,和……侯爷。”说着微微侧身,朝身后静立的严辞道:“这位是我以前好友,如今是吏部邹大人的三儿媳。”
卓虹玉见到严辞,原本带着笑的脸立刻严肃下来,垂首屏气凝声朝严辞道:“见过严侯,不知严侯在此,多有得罪。”
严辞淡声道:“无妨。”
卓虹玉直起了身,却再也不复刚才的轻松雀跃了,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一下子就蔫了气,匆匆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说家中嫂子还在等自己,要和她告别,临走前,又朝严辞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