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迷糊……”温氏越发觉得好笑,回道:“是啊,花好几文钱买的呢,结果才带你去了一趟凌云寺,你就弄不见了,还差点走丢了,以后这头花也没戴了,凌云寺也不敢带你去了。”
原来自己去凌云寺那天戴的是一对粉色丝带扎的花么?聂蓉想起了小时候去凌云寺的事,想起了来来往往的人,满天的纸伞和灯笼,还有那只蓝色天牛,那片青檀树林,以及那个模糊不清的叔叔。
叔叔,那真是叔叔吗?
她依稀记得那天凌云寺去了很多锦衣华服,一看就身份尊贵的人,那片树林里没人,那个很高的叔叔站在一棵大树后。
他似乎也穿得华丽,而且说话语气不好,但说的是什么,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温氏翻好了旧衣料,便要进屋,和她说若是太累,就去睡会儿。
她想当初的事想得后脑疼,依言就去睡了。
迷迷糊糊间,她又看见了那只蓝色天牛,来到了那片青檀林,远处人声鼎沸,树林里却空无一人,她追着天牛往前走,就看见了个很高的人。
她盯着那个人看,那个人往树后挪了一步,盯着她道:“别在这里,你走。”
她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你快走。”
“你是想在这里方便吗?”她问。
那人语气更差了,冷声道:“说了让你快走!”
……
一阵响动,聂蓉从床上醒来,睁开眼,便见橘儿正要自床边离开,见她睁眼,就连忙问道:“二娘你醒了,要用晚膳吗?”
聂蓉看看天色,这才发现已是傍晚,晚膳时间已过,所以橘儿才忍不住过来看她醒了没。
她回道:“你先下去,我再躺一会儿。”
“好。”橘儿连忙就下去,她看着床帐顶,努力回想着梦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见的便是那天凌云寺的情形。
可那些会不会就是埋藏在她记忆里真实发生的事呢?
梦有些破碎,她只记得与那个锦衣之人的只言片语,然后便是他伸手,从她头上拆下了两只粉色丝带扎的头花。
严辞比她大五岁,她去云凌寺是七岁,那时他便是十二岁。
十二岁有那么高吗?那个记忆中模糊的人,有可能是他吗?
可他手上的确有两只粉色丝带,也曾莫名其妙说过她脑子不好,还将她缝的香囊和那两只粉色丝带放在了一起,而且……
她一直不知道最初他为什么愿意和她订亲,若当初那个人是他,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他见过她。
凌云寺的事,她还小,记忆模糊,他却一定是记得清楚的,所以很可能也会知道她的身份。
多年后,她爹托关系想将女儿嫁进安阳侯府,而他还留着她的发带,那时他兴许会以为她也记得他,是真的想嫁给他,所以他同意了。
当她爹在侯府落难时退婚,再将她许配沈家,他会以为她是被逼的,所以当他得势,又被他母亲安排娶不喜欢的表妹,他便索性就来聂家重新娶她……
所以他才会说,他若知道她与沈知仪两情相悦,必然不会娶她。
不错,他那么傲气的人,倒不至于去强拆人姻缘。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如果他们曾见过,那对丝带是她的。
那他娶她,就不全是为避陆绯嫣,更不是为泄愤,而是真的想娶她……
这一猜想,让她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就到他面前问个清楚。
可是,如今两人却是这样的关系,她去找他扯十多年前的事,又算什么?
再说,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