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整个人恍如立于他的无边阴霾下,他黑氅上的暗纹半明半暗,拂来的气息萦绕鼻尖,如冰如雪,是凛然寒冬的气息。
&esp;&esp;恍惚间,周妙甚至不敢抬眼仔仔细细地看清他的脸。
&esp;&esp;“跪下。”
&esp;&esp;周妙耳中“嗡”一声低鸣,她膝盖忽地一软,人扑通跪到了地上。
&esp;&esp;这样的李佑白令她恐惧,惧于他的气势,更惧于他轻易便能取她的性命。
&esp;&esp;她的后背情不自禁地轻颤了起来,连同双肩,手臂都难以抑制地发颤。
&esp;&esp;周妙伏下身体,以额触地:“殿下恕罪。”
&esp;&esp;耳边却听李佑白又道:“沧县令周仲安买官卖官,予时任衮州知州孟西园,计五千两银。周氏长女与孟氏少子,孟澜,私交甚笃。”
&esp;&esp;周妙心脏猛地一缩,绝望复绝望,绝望难到头。
&esp;&esp;居然还有那个渣爹,和孟澜那个狗东西的黑锅,要她来背。
&esp;&esp;这都是她瘦弱的双肩上再也无法承受之重!
&esp;&esp;她的锅已经够多了!
&esp;&esp;“殿下。”周妙一咬牙,急急辩解道,“殿下所言买官之事,周妙一概不知。”
&esp;&esp;“一概不知?”李佑白的声音听上去又轻又缓。
&esp;&esp;乍一听来,几乎听不出他的怒意。
&esp;&esp;但是,周妙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李佑白今夜真生了大气。
&esp;&esp;她暗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住极快的心跳,慢慢说道:“父亲续弦后,一直对民女不闻不问,民女与父亲感情并不深厚,买官之事,父亲万不会告知民女,而孟公子,民女从前在沧县是曾与其在琴坊见过数面,但绝对谈不上私交甚笃!”
&esp;&esp;周妙一鼓作气说罢,却没听见李佑白的回音。
&esp;&esp;她静静地等在原处,室中静默极了。
&esp;&esp;周妙鼓起勇气,缓缓抬眼,李佑白没有动,尚还立在她的身前。
&esp;&esp;她跪在地上,轻轻抬起了上半身。
&esp;&esp;头顶却是忽而一重。
&esp;&esp;李佑白伸手按住了她的发顶。
&esp;&esp;她的发间还戴着先前的那柄螺钿梳背,金丝缠绕,隐隐流光。
&esp;&esp;李佑白抬手拔下了那一柄梳背。
&esp;&esp;周妙一惊,不禁抬眼道:“殿下?”
&esp;&esp;李佑白右手紧紧一握,只听“啪”一声轻响,梳背在他掌中赫然断作了两截,点点金屑透过指缝落下。
&esp;&esp;他将残破的断梳随意抛掷一旁,敛了嘴边的笑意:“周妙,当日初见,你为何撒谎,又是因何知晓简氏医经?”
&esp;&esp;周妙嘴唇发抖,脑中念头飞转。
&esp;&esp;一时半刻,她真编不出来!
&esp;&esp;李佑白眸光幽暗,沉声道:“周妙,你处心积虑地来,为了摆脱衮州,为了你的婚事,汲汲营营,孟澜有些本事,但其身不正。”
&esp;&esp;“殿下,并非如此……”周妙急欲辩解,却被他抬手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