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的衣裤还齐整地穿在身上,只有脖子上的血迹顺着衣领,流到了肩上。
&esp;&esp;他冷声一笑,“是你咎由自取。”说罢已然全无耐性,朝蒋冲望去,淡淡道:“杀了吧。”
&esp;&esp;陛下见不得此等趁人之危,毫无义气之人。蒋冲心领神会地拔剑欲除去斗阿朵。
&esp;&esp;斗阿朵心中大急,不晓得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明明他们不该杀他,明明还可以周旋,到时候与南越对峙,亦有筹码。
&esp;&esp;是那个医女的缘故么?李佑白为了那个医女要杀他?
&esp;&esp;眼看刀刃将要落下,斗阿朵顾不得许多,焦急大喊道:“刚才我说错了,不是那个医女,先前在车上的是那个董太妃。”
&esp;&esp;话音落下,林中鸱鸮猝然鸣啼一声,继而万籁俱寂。
&esp;&esp;“什么?”李佑白轻声问道,抬手拨开了蒋冲本欲落下的手臂。
&esp;&esp;蒋冲侧目瞧见李佑白的脸色,不由一愣,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esp;&esp;斗阿朵自觉险险逃过一死,还不及庆幸,抬头望去,却被李佑白的眼神吓得无法动弹。
&esp;&esp;他的神色恍惚未变,只是斗阿朵清晰地瞧见青色火光下,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眸照火芒,仿若黑云间翻腾烈火。
&esp;&esp;下一刻,又见他飞快地抬眼,朝前方黑黢黢的林道望过一眼,脚下似乎要走,却又回头,唇边甚而露出了一星半点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停在唇边,未达眼底,青火宛如浮冰凝固在他的眉睫之下,他问道:“你……先前摸到她了么?你解开了你的腰带想做什么?她用什么东西伤了你?她既能够割伤你的脖子,你的手又在何处?你的呼吸是不是就在她耳旁?”
&esp;&esp;斗阿朵听得心惊动魄,不明白此刻的李佑白为何问得如此事无巨细,明明刚才,他只是稍稍地皱了皱眉头。
&esp;&esp;斗阿朵心中沉沉一落,他别过眼,忽而察觉到李佑白捏着长剑的右手竟然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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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是哪一只手?”
&esp;&esp;斗阿朵起初没听明白,只见眼前雪芒刹那闪过,耳边又听啪嗒两声,剧痛自他的右手腕传来,鲜血迸溅而出。
&esp;&esp;他的右手没了,掉在了地上,像是一滩死肉。
&esp;&esp;“啊!”斗阿朵喉中的痛叫不及发出,那一道凌厉的雪芒继而划过左袖,又是一声慑人的声响,他的左手五指蜷缩,跌落在他空空荡荡的袖口下。
&esp;&esp;“啊!”斗阿朵终于痛叫出声,身下血如泉涌,刺鼻的腥气转眼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的林道。
&esp;&esp;斗阿朵痛得几欲昏厥,目光绝望地盯着眼前的李佑白。
&esp;&esp;他半面血污,像是修罗。
&esp;&esp;他手中的长剑饮血过后,锋芒毕露。
&esp;&esp;李佑白唇边的笑意早已散去,他面无表情,剑光快得不可思议。
&esp;&esp;“你的眼睛也不能要了。”
&esp;&esp;话音未落,斗阿朵只觉眼前血光冲天,双眸剧痛。
&esp;&esp;他回过神来,长剑刺破了他的双眼,一大片漫无天际的血红过后是全然的黑暗,他再看不见天了。
&esp;&esp;他想伸手去摸眼睛,可是他也没有双手了。
&esp;&esp;“啊!”惨烈的叫声直冲云霄,他痛到了极点,“你不得好死!”他除了恶毒的诅咒,什么都做不了了。
&esp;&esp;斗阿朵痛得浑身抽搐,耳边忽听李佑白的脚步仿佛远了,不远处传来马蹄的声响。
&esp;&esp;他的声音入耳,哪怕斗阿朵耳中嗡鸣,也听得清清楚楚。
&esp;&esp;李佑白说:“留着他的命,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