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上一回在医院见到ti,他一问我你的近况我就傻眼了。我心想你们怎么又不联系了,是不是你变心了?早知道你没有,我就多和他说说你的好话,给你刷个脸熟。”程澄指着床上一件米色毛衣,“按照我的喜好,我会让你穿这件,里头再搭个深色的衬衫。”
“蓝的?”陈启星从他的衬衫里头翻出一件,“我还不知道李煦涵心里想些什么呢,还好你没去替我献殷勤,免得物极必反。”
“蓝的好看啊……你去stkilda怎么去呢?”
“坐他的车。”
程澄挑了挑眉:“哟,行呀,这进展挺快的嘛,那你今晚还回来睡么?”
“这么冷的天,不回来难道我睡街上?!”陈启星哭笑不得,把人推出房门。
如今他已经能和程澄有很自然的朋友间的肢体接触,可和李煦涵间,却一次都没有尝试过。他没法把李煦涵定义成朋友,上一回在打工的餐厅里和李煦涵偶遇,对方仅仅是一个看过来的眼神,都能让他心跳漏了半拍。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李煦涵的身体与他有任何的接触,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希望不要是想要逃跑的反应……陈启星默默祈祷,反复琢磨着an说过的话——先建立信任关系,再尝试肢体接触。
陈启星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坐立不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消磨时间。待到五点十五,手机蓦地响了起来,他连忙接过电话,话筒里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我到你楼下了,就在门口的停车位。”
“好的,好的,我现在下来。”陈启星连声应道,挂断电话便从沙发上蹦起来,跑到玄关去穿鞋。“我出去了,晚上见。”他穿好了鞋子,和程澄道别。
等电梯下到底层,“叮”的一声门打开了,陈启星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脚迈出电梯外。他按开底下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黑色途观。他走近车子,李煦涵从座位上抬起头来,将手里的手机放到屏幕下方放手机的卡槽中,朝他笑了笑。
他那般一笑,陈启星忽然松了一口气来,一整日都紧绷的神经被无形的手拨散,他那披了一身的不安像晒了春日的雪凇,簌簌融化。陈启星拉开车门,和李煦涵打了声礼貌的招呼,坐进车里。车子里除却那股他喜欢的木香以外,还多了一点茶香。
陈启星循着那道香味往李煦涵身上望去,不经意间动了动鼻子。那神态被李煦涵看见,他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陈启星吓了一跳,赶紧缩了回去。
像探出洞口的兔子,只留着两只耳朵尖尖在外头,藏不住。
“喷了点香水,味道没有很冲吧。”
陈启星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无意识的小动作又被识破,紧张地抿了抿唇,连忙摇头:“没有,很好闻。”
“不介意就好,都盛装打扮出门赴约,就习惯性地点了一点。”李煦涵把自己手臂凑到鼻前嗅了嗅,确认自己没有点多。
习惯性?陈启星心里却不以为然。上一次在餐厅帮他和嘉熙下单的时候也没闻到啊?再上一次去city吃brunch也没有吧?他歪着脑袋皱着眉想了半天,脑子里一点和李煦涵有关系的香味记忆都调不出来,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
冬天的墨尔本日落时间比夏天的要早上许多,但大家仍旧下班时三三两两先去酒吧喝点小酒,到了八点左右才开始正式吃晚餐。李煦涵在这边生活久了,如果出去吃饭,晚餐的时间也随大流。但为了照顾陈启星,他把餐厅的预订改到七点半,吃饭前还有些时间去码头走走。
陈启星来这儿将近半年,结果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连最近市区的小企鹅都没看过,更别提什么喂袋鼠和抱考拉了。他和李煦涵在微信上聊起,看到李煦涵推荐的餐厅就在stkilda,走过一个街区就能到海边,心血来潮想去一睹小蓝企鹅的真容。
幸好他们是周日来的,街边工作日会限时的停车位今天都基本不限时了。李煦涵停好了车,又从后备箱里翻出一条围巾,在陈启星疑惑的目光下挂到自己脖子上:“别看今天没前几日冷,等会儿到了码头上,海风能把你吹成傻逼。”
看小企鹅的栈道上挤满了游客,走到那边天已经完全暗了,小家伙们一摇一摆地在众目睽睽下从水里头冒出头来,沿着栈道下头的沙地往左侧的灌木丛间走。冬天的企鹅不算特别多,总感觉来看企鹅的人都比企鹅本尊还要多。陈启星跟在一个志愿者后头,随着她的红灯手电筒四处找着小企鹅。
而李煦涵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陈启星难得眼尖,看见躲在岩石下面洞穴中探出头的小蓝企鹅,一面回头朝李煦涵招手,一面自己掏出手机拍照。等他胡乱拍了一通,这才想起李煦涵好似并不是很热衷,回头一看,昏暗之间只见对方的目光全数落在他身上,他反倒成了李煦涵眼里那只企鹅。
这么一想,陈启星立刻紧张地别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要不要回去了?”
李煦涵端详着他脸上尴尬又有些赧然的神情,微微一笑:“往那边走吧,从另一侧上去。”
陈启星点了点头,把手机揣进兜里,拢了拢外头的飞行夹克,带着李煦涵快步绕过三两驻足的游客,飞快地离开栈道回到长堤上。李煦涵说得没错,虽然今天体感温度没有昨天冷,但海边的风呼啦啦的,带着潮气扎在人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冷。他被吹得缩了缩脖子,赶紧将衣服的拉链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