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初歇,夜凉如水。
相府门前,马车徐徐停下。秋英搀扶乔时怜下车时,见她耷着双目,面容萎靡,似是精神不济,而秋英只当乔时怜是舟车劳顿所致。
虽说秋英本是奇怪苏涿光为何会出来亲自驾车,但想来应是一路颠簸,这位少将军忍受不住了。
秋英反倒是为此松一口气,若非相府马车坏了,不得不搭乘苏家的马车,自家姑娘那般柔弱和善,与一男子同处车内,被人欺负受了委屈可怎么办?这着实让她放心不下。
哪怕那男子是京中盛传其清心寡欲的冷面将军,秋英也对此心存怀疑。
这世间男子,动情起来不都一样么?她见的衣冠禽兽多的去了。
清心寡欲?不过是没尝得滋味罢了。
秋英望向自家姑娘,暗叹着姑娘心性单纯,不曾知晓世事险恶,也好在有太子殿下爱护,旁的男子不敢觊觎,姑娘从未受欺负。
乔时怜此刻还顾念着落霞山别院里,企图害她性命之人的身份。彼时苏涿光能及时赶来阻止刺客,他定是有着那人的线索。
原本此事她打算在马车内与苏涿光详谈,没想到却出了这般糗事,让她一度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捏着手指,强作镇定地对站得远远的苏涿光行了一礼,“多谢苏少将军。”
不管如何,她都要找机会和他搭话,弄清真相以作防范,否则夜长梦多,寝食难安。
风来瞄了眼苏涿光漠然的面容,赶忙打着圆场,“乔姑娘不必客气。”
乔时怜莞尔,“一路辛苦,不如入内喝口热茶再……”
“不必了。”苏涿光冷冷接过了话。
风来见乔时怜笑意凝滞,旋即向她解释:“啊是这样的,将军府有家规在先,主子三更前需归家。”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强留了。”
乔时怜话毕,压着嗓子低声问风来,“之前在别院的刺客…”
风来会意:“主子既是出手管了这件事,断没有半道弃之的理。”
她松了口气,“那便好。”
风来眨了眨眼,“不过主子气成这样,也不好说。”
乔时怜:“……”
她望向那道孤高背影,抿紧了唇,也顾不上面薄,遥遥对他道:“苏少将军的衣袍,待我洗净定登门送还。”
这样他应该没理由拒绝和自己见面了吧?
却听那声色疏淡:“不必麻烦,届时风来来取。”
乔时怜攥着衣袖,郁闷至极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是她轻薄他理亏在先,如今他气恼了不愿同她多言,也是情理之中。
罢了。还是等这少将军气消了,自己再想办法同他相谈那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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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阑珊,烛火幽微。
乔时怜入府时,差仆从去父母所在的松风院报了信,言之自己归家路途疲累,先行回了自己的怀玉院沐浴歇息,明日一早再同爹娘请安。
及更深,卧房内,入目的灯火盈满各角,流光通明。
秋英伺候完乔时怜洗漱,不过是折身去别处取物的半刻,再入卧房时只觉光亮夺目,她被那扑面的灯油味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