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露成日忙于钻研宫规以及研读后宫近两年的支出账册,只觉这时间过得格外快。
一眨眼,便到了顺治十年七月十七日。
七月十六日这晚,孟露有些失眠,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困意,阿木尔悄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娘娘,董鄂福晋怕是要生了。”
自打她的禁足被解后,孟露就叫阿木尔留意着宫中几位有孕妃嫔的动静,尤其时董鄂福晋这边。
约摸一刻钟前,咸福宫里传出了消息,说董鄂福晋梦中腹痛惊醒,已然破水了。
孟露的瞌睡虫瞬间跑到九霄云外,她起身让人稍微打扮了下,便匆匆赶去了咸福宫。
按理说她可以不去的,况且孟露自穿越以来,没有见过顺治的任何妃嫔,她们于孟露来说就是陌生人,能否平安生下孩子与否,与她并无多大关系,但孟露沉思良久,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咸福宫一众下人见她到来也是很惊讶,没想到皇后会来,更是没想到她竟来得比皇上还要早。
孟露问咸福宫的宫女:“去禀报皇上了吗?”
宫女回:“已经去了。”
福晋刚开始不舒服便让人去禀报皇上了,只是今夜皇上宿在景仁宫,眼下怕是已经睡了。
孟露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无法接受女人生产时,自己的丈夫不来陪伴,反而躺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被窝。
然而转念一想,对于皇室来说,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了。
内室不断传出董鄂福晋痛苦的喊叫,间隙间夹杂着外头吵人的蟋蟀叫声,孟露柳眉微蹙,叫出伺候的太医和稳婆,沉声问:“里头情况怎么样了?”
稳婆道:“回皇后娘娘,福晋才发动不久,说不好多久才能生下龙胎。”
她又问太医:“董鄂福晋的身体如何?”
太医道:“福晋的身体一向康健,应当是可以顺利诞下龙胎的。”
孟露一拍案桌,声音大了些:“应当是什么意思?本宫要你们确保里头一定是母子平安。”
太医和稳婆忙跪了下去,慌慌张张的便开始请罪,孟露滞了滞,语气缓和了些:“快进去,务必保证董鄂福晋和皇子的安全。”
太医和稳婆进去后,孟露也坐不住,她起身在咸福宫正殿不停的踱步,希望下一刻便能听见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阿木尔与那斯图在一旁悄声站着,看着皇后的举动,皆有些不解。
娘娘一病如新生,对后宫嫔妃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但免了她们炎炎夏日晨昏定省的规矩,前几日还给各宫给了不少赏赐。
她们都以为娘娘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在皇上和太后眼里那糟糕的形象而特意为之,可今日看娘娘对董鄂福晋溢于言表的担忧,并不像是做戏给外人看的。
阿木尔温声道:“娘娘,您坐下吧,太医都说了董鄂福晋身体康健,娘娘不必担心。”
孟露随口“嗯”了声,却还是坐立难安。
她声音有些颤:“怎么还没生下来?”
那斯图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孟露的胳膊,半拉半拽的将她带到座椅上,安慰道:“娘娘别急,太医们才进去不过一刻钟呢。”
一刻钟,也是很长了。
孟露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的握着扶手。
那斯图绕到她身后,替她捏着颈肩僵硬的肌肉,好奇道:“娘娘,您怎么知道董鄂福晋这一胎是皇子啊?”
她这一问,将孟露紧张恐惧的情绪驱散了一大半,孟露稳了稳心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说漏嘴了。
她狡黠的笑了笑,小声道:“我猜的。”
见两个贴身侍女露出质疑的神情,她叹息了声,接着道:“皇长子早夭,皇上如今就一个公主,若是再添一位皇子,岂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