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一听也忙道:“原就准备撵出去的,家里是断留不得她了。”
香菱自知此番一旦被撵出去,自己多半只能被卖到青楼去。
便惨白着脸痛哭不止,“太太们饶命,我当真是冤枉的,若要把我撵出去,不如便直接打死我罢!”
薛蝌看得于心不忍,便又忙行礼求情道:“请太太们明鉴,那些东西确实是我托香菱暂时保管的,只因近日忙着料理大哥哥的事情,我怕底下人做事不妥当,若遗失了要紧的物件,岂不成了我的过失,故而才叫香菱帮忙先收着,这当中实在没有别的意思。”
夏金桂一听便越发动了醋意,冷笑道:“二爷即便再心疼秋菱,也该适可而止了。”
说着,她又哀怨地扫了眼薛蝌,似笑非笑道:“二爷或许对秋菱没什么意思,可难保她不会多想了去,那首情诗想必二爷也瞧过了,可真真是把秋菱对二爷的一片真情都给写出来了,怪不得大家都赞香菱的诗不错,这文笔果真是极通的。”
薛姨妈听得越发恼火,忙禁喝道:“罢了!都无须再多言,快去叫个人牙子来,把香菱卖出去,今后大家也好过安生日子。”
听到这话后。
宝钗便忙笑着制止道:“妈可是糊涂了,咱们家从来只买人进来使唤,何时曾卖过人,若传出去可成什么了。”
说着,她又看了眼哭得双眼红肿的香菱,叹息道:“既然妈和嫂子都嫌这丫头伺候得不好,不如便留给我使唤罢。”
可谁知。
宝钗的话音刚落,王夫人便立刻皱紧了眉头,冷声道:“万万不可!”
“这样的狐媚子断不能进我贾家的门,宝玉如今还病着,可禁不住这些人勾引。”
见宝钗的脸上有些过不去,王夫人便又忙拉了她的手笑道:“我知晓你这孩子最是个心软的,若是从前我自然不会反对你留下香菱。”
“可如今咱们既已知道这丫头不是个安分的,便该早早打发她出去才是,否则家里留着这样的狐媚子,终究是个祸害。”
说着,王夫人又沉思道:“只是卖人确实不好听,不如便把这丫头撵出去,让她自生自灭也就是了,横竖不与咱们相干。”
薛姨妈也怕宝玉有闪失,忙跟着道:“姨太太的话极是,你这孩子便是好心也该有个度才是,都是香菱这丫头自己不知好歹,怨不得旁人,说来咱们薛家待她已是仁至义尽了。”
宝钗听了,虽深知香菱为人,知晓她断不会做出这等逾矩之事。
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垂眸应下了。
看到这,夏金桂便忙笑着吩咐道:“还不快把这狐狸精撵出去,省得在这碍大家的眼。”
薛家管事见薛姨妈默许,便只好命几个婆子进来,准备把香菱架出去。
“求太太奶奶们开恩!”
“求姑娘救救我!”
“我当真是冤枉的!”
香菱见薛家当真要把自己撵出去,忙死命抓着地,嘴里喊屈不止。
原本齐整的指甲立马全都被抠破了,一双手顿时满是血污。
可她完全顾不上疼痛,只是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求太太奶奶姑娘们好歹留下我!”
“我一定当牛做马伺候太太奶奶们!”
“求太太奶奶莫要把我撵出去!”
看到这光景。
众人都不免有些不忍,忙别过了脸去。
凤姐原不想多事,毕竟前世里她同香菱也没多少来往。
可看着眼前的惨状,她到底还是没法撒手不管。
只因自己前世里死的时候,也是这般绝望无助,悲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