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媛从蒲州回来,下飞机后叫了车去以前住的小区。
手里的钥匙却打不开门了,她以为只是顾碎碎把锁换了,在门上敲了两下。
里头有人过来开门,是对陌生的中年夫妻。其中男人问她:“你找谁?”
谈媛看了看门牌号,确认没找错地方,问:“不好意思,这里以前住的人呢?是个年轻的女孩,在杳大上学。”
“她啊,”男人听说过那个女孩:“房东跟我们说过,是姓顾对吧?她确实很厉害呦,能考上杳大这样的学校。当初我们就是知道这房子里住过一个考上杳大的学生才愿意租的。”
中年女人打了他一下:“扯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人家是来问人的。”又对谈媛说:“那女孩早就搬走了,听说是去哥哥家住了。”
谈媛离开了小区,本来想给顾碎碎打电话,可又怕那丫头会不承认。
她干脆联系了江慕,开门见山问他:“你住哪儿,我去找你。”
江慕那边并没有迟疑太久,给她发了地址后在家里等着。
谈媛很快过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先去顾碎碎住的卧室看了看。
里面完全是女生住过的痕迹,已经看不见江慕的任何物品。
谈媛快要气疯,颤抖着手开始收拾顾碎碎的所有物品。
江慕在外面看着,说:“我去学校接碎碎回来。”
谈媛并没理会他。
江慕转身出门。
刚收拾了一半,谈媛在一个衣柜里看到了一个木质储物箱。箱子上落了两把锁,生怕会被人打开一样。
箱子沉甸甸的,她费了些力气才抬出来,搁在地板上。又在房间里四处找了找,并没有找到开锁的钥匙。她只能出去找了一圈,最后在储物室里找到了一个工具箱。
她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锤子,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把那两把钥匙砸掉。
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大部分是暗黄信封的信件,另外一部分是些小物品。一盒五颜六色毛绒绒的头绳,一个姜黄色的小孩戴的帽子,一套《鲁迅全集》,一本陈旧的探案实录,一大盒花花绿绿早过了保质期的硬质水果糖,几张看过的电影票,甚至还有一朵完全枯萎的玫瑰。
谈媛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特殊,明明再普通不过,为什么会被顾碎碎这么宝贝地锁起来。
直到她拆开其中一封信,看到了里面情真意切的字迹-
江慕去了学校,却得知顾碎碎班上的老师带着学生出外打比赛了,要很晚才会回来。
他没有打扰她,仍旧开车回去。
刚进门,谈媛攥着一把厚厚的信朝他走了过来。她似是受了什么刺激,胸膛急遽地起伏着,手里死死抓着信,用力得快要生生把信捏破。因为太过生气,面上甚至有些发黑。看着江慕的目光里满是刻骨的仇恨,如果她手里有一把刀,她说不准会朝他捅过去。
她停在江慕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信砸在江慕脸上。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说:“她才多大,你也下得去手!”
信件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很多已经被拆开了,江慕垂眸,看到泛黄的信纸上黑色水性笔的字迹。有些字迹稚嫩,明显是小孩子写的。有些趋于规整,应该是长大后的笔迹。
谈媛如看仇人一样看着他:“你也知道吧,顾琮的死跟你父亲有关系,他其实是替你父亲死的!”
江慕久久不语,听谈媛把过去深埋着的秘密就这么说出来。
“如果不是江正易,顾琮那天根本就不会去,他会身败名裂,会被世人唾骂,会不得好死,全部都是因为你父亲!”
谈媛越说越激动,眼圈越来越红,可她忍住了没有掉下泪:“你们家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儿,才会对她这么好!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她有些说不出口,深呼吸好几次才又继续说:“你简直就是畜生!你们把我丈夫害死,现在还想来抢我女儿。我告诉你,你们休想!一辈子也别做这个梦!你但凡还是个人,就放过我女儿,再也别见她,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谈媛摔门而出。
外面阳光正好,从落地窗里斜斜照进来,在江慕发上镀了层沉黯的光。
过了很长一会儿,他终于弯下腰,把地上那些信一封封捡起。
顾碎碎卧室里的地板上横亘着一个被人撬开的箱子,箱子里码放着一摞又一摞的信,信件旁边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
全都是他在日常生活中,随手给她的那些东西。
他看着这些东西,一点一点地预感到了什么。手里的信件变得烫,快把他的手心灼穿。
他努力了很久,拿起其中一封信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