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是来报案的,说是……”说话的民警觉得这事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她家人可能是凶杀案的凶手。”
仅仅因为一件带血的t袖,就做出这样的推测,还来报案……
民警觉得这事判断得太过草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看法,就听余时年道:“知道了,你跟我来吧。”后面半句是对鲁琳说的。
身后响起脚步声,余时年把人带到询问室,又倒了杯水:“慢慢说。”
他态度温和,除了初始听到她报案时的惊讶,鲁琳没从对方身上发现半点怀疑和审视。她莫名松了口气:“事情是这样……”
她把对民警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余时年听得皱眉:“你是说,你父亲最近很关心新闻上的案子,还说过自己最近可能会出差?”
鲁琳点头:“他的工作,从来没听说过需要出差。而且……”
察觉到鲁琳的犹豫,余时年安抚道:“别害怕,可以慢慢说。”
鲁琳这才继续说:“他看新闻的时候,我听见他在自言自语,好像说什么她该死,没杀错什么的……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她身体不自觉抖起来,又像是强撑着一口气,把一直拎在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这个。”她顿了顿,“大概是七月底还是八月初的时候吧,我记不清了。有天我爸回来得很匆忙……今天白天我打扫家里,就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个黑色塑料袋,如果不是鲁琳的动作小心又郑重,余时年完全想不到,对方会把证物就这样随手放在塑料袋里。
“你碰过了?”他问。
“不,不能碰吗?”鲁琳似乎被余时年突然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她支吾道,“我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以为是不小心落在角落的脏衣服……而且,我也不能直接这样拿着出门,我,我是偷跑出来的……”
余时年的视线在鲁琳身上停了一会儿。
与昨天举手投足间无意流露出的冷漠谨慎不同,今天的鲁琳言语间带着慌张惶恐,甚至连脚上的袜子也不是同色,显然是慌乱中随意套上的。
“没关系。”余时年收回视线,看着口袋里带血的t袖,“血迹没有被破坏,上面的指纹痕迹应该也能找到。”
座位上,女孩呼出一口气,紧张的表情松了下来。
“那就好。”
“可能需要点时间。”余时年看了眼手机,“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询问室的大门关合,余时年出门后并没有马上赶往解剖室,而是推开询问室旁边的一扇门。
那是紧邻询问室的隔间,除了刑侦队的人外,没人知道,这里能直窥询问室内的一切举动。
他其实并不信任鲁琳,这个女孩看似无害,身上却仿佛戴着一层面具,让人捉摸不透。但任何伪装,都有泄气松懈的时候……他在等。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询问室内的人的表现正常,除了中途喝了口水,再也没有别的动作。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只有偶尔抬头看看有没有人推门进来。
紧张又不安。
余时年注意到她的脚很齐整地并在一起,身躯绷直。这不是一个舒服的坐姿,但这种情况下,紧张是很正常的情绪。
没有异常,对方的表现太过正常。余时年转身正要出去,只是才有动作,余光突然瞥见鲁琳动作自然地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微微下撇的嘴角。
这是一个典型轻蔑的动作,将鲁琳原本紧张不安的表情割裂,恍然间他似乎又想到了昨天中午见到的那个鲁琳——礼貌、疏离,眉眼间又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冷漠。
突然,余时年明白他心里那丝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哪里——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