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门被一块绿色的羊毛毯所覆盖,好像把台球桌竖起来了一样。我推了下门,门竟然一下子就打开了,这倒颇让人感觉不安。
化妆间沐浴在阳光之中。光线打在三面高大的玻璃窗上,经由波动不停的意式蕾丝窗帘散射在室内的各处,好像为一出描述温莎公爵夫妇(译注:即前文提到的爱德华八世和辛普森夫人)的浪漫戏剧准备好了表演的舞台。化妆台的表面放着法比奇牌(译注:世界著名奢侈品牌)梳子和眉笔,好像哈莉特正准备走入相临的房间洗澡一般。用名贵玻璃制成的香水瓶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琥珀手镯。化妆台上还放着一只可爱的小电炉和一个银水壶,似乎哈莉特正准备用它们准备早茶。唯一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放在窄口玻璃瓶里的那支黄玫瑰已经开始慢慢地枯萎了。
第三部分第61节:馅饼的秘密(61)
椭圆托盘上放着一只盛香水的水晶玻璃瓶子。我拿起玻璃瓶,拔掉瓶盖,无精打采地往腋下喷了几下。
我马上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与高原草坡上的小蓝花散发出来的香味颇为神似,有种清爽怡人的感觉。
我突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感觉,我好像变成了一把刚刚在雨中撑开的小伞,感受着雨露的降临。我看了一眼商标,上面只写了一个词:魔力。
一面背后刻着弗洛拉(译注:罗马神话中的花园女神)肖像的小铜镜放在银质的烟灰缸旁,以前我只在杂志上看到过波提切利的原作(译注:文艺复兴早期意大利著名画家,他的画作《春天》描绘了弗洛拉的优美姿态),初怀身孕的弗洛拉在百花的包围下显得分外幸福。这个铜镜是不是哈莉特在怀我们时爸爸送她的礼物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她怀的究竟是我们中的哪一个呢:菲莉?达菲?亦或是我?我觉得不大会是我:家里的第三个女儿通常不会被看作是神赐的礼物‐‐至少爸爸是这样说的。
看来只能是头生子奥菲莉亚了‐‐据说她出生时手里拿着一面镜子……十有八九就是这一面了。
窗前的那把柳条椅是最适合读书的地方。柳条椅的不远处放着一个小小的书架,那些书大多是她在加拿大读书时留下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她和阿姨在波士顿消夏后带回来的:《清秀佳人》《灯塔山的故事》和《糊涂影迷》放在了一起。一本磨破了的《玛利亚修女的真相》放在架子的最远端。从我对哈莉特的了解来看,这些大多应该是宣扬自由和背教精神的书籍。
近旁的一张小圆桌上放着本照相簿。我翻开封面,看见里面衬的都是黑色的显影纸,每张黑白快照的下方都用白粉笔写上了标题:莫里斯大屋的哈莉特(2岁);博蒂科特女子学院的哈莉特(1930年‐‐时年15岁,多伦多);哈莉特和无忧无虑的吉普赛人在一起(1938年);哈莉特在西藏(1939年)。
这些照片记录了哈莉特从一个满头蓬松金发的胖娃娃,经历过皮包骨头的少女时代(两只小乳房在毛衣下若隐若现),成长为像影星阿米莉亚?厄尔哈特那样穿着高腰裙,留着前刘海,把手随意插在腰间的时尚女子。照相簿里没有爸爸的照片,当然更没有我们姐妹三个的照片了。
看着照相簿里的一张张照片,哈莉特的形象和我心目中那个把菲莉、达菲和我带到世界的女人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了一起。我从她的一颦一笑中仿佛看到了我们姐妹三个的身影,奥莉和达菲的开朗性格,我天生而来的那种冒险精神或许都是从她那里遗传过来的吧。
当我看着这些照片,试图从哈莉特的表情中探寻她的内心世界时,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敲门声没有继续下去‐‐但片刻后又是一声。门悄悄地被打开了。
是老道奇尔,他慢慢地把头伸进了房间。
&ldo;德卢斯上校,你在这里吗?&rdo;他问。
我呆立在圆桌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道奇尔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一个依靠耳朵判断自己是不是打扰主人的忠实家仆一样满怀期待地直视着前方。
不过他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刚才他没有把警察带走爸爸的事告诉我吗?既然已经知道父亲被警察带走了,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在哈莉特的化妆间门口呼唤着父亲的名字?难道道奇尔的脑子已经糊涂成这样了吗?亦或这样做只是为了对付我而打打马虎眼?
第三部分第61节:馅饼的秘密(61)
椭圆托盘上放着一只盛香水的水晶玻璃瓶子。我拿起玻璃瓶,拔掉瓶盖,无精打采地往腋下喷了几下。
我马上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与高原草坡上的小蓝花散发出来的香味颇为神似,有种清爽怡人的感觉。
我突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感觉,我好像变成了一把刚刚在雨中撑开的小伞,感受着雨露的降临。我看了一眼商标,上面只写了一个词:魔力。
一面背后刻着弗洛拉(译注:罗马神话中的花园女神)肖像的小铜镜放在银质的烟灰缸旁,以前我只在杂志上看到过波提切利的原作(译注:文艺复兴早期意大利著名画家,他的画作《春天》描绘了弗洛拉的优美姿态),初怀身孕的弗洛拉在百花的包围下显得分外幸福。这个铜镜是不是哈莉特在怀我们时爸爸送她的礼物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她怀的究竟是我们中的哪一个呢:菲莉?达菲?亦或是我?我觉得不大会是我:家里的第三个女儿通常不会被看作是神赐的礼物‐‐至少爸爸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