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公公丝毫不以为忤,换过说的是另一个人,早严词痛斥,笑道:“神医仍是直肠直肚的性子。上阳宫被封宫哩!然神医放心,公公在内苑给神医安排了好地方,不会比以前上阳宫的太医府差。”
又道:“现在已改朝换代,千万勿再提‘大周’两字,只有‘大唐’,太子已成皇上,很多称谓都改了。”
符太头痛的道:“有哪些新称谓呢?”
汤公公不厌其详的解说道:“我们大唐在这方面沿袭汉制。天子正号曰皇帝,自称朕,臣民尊之为陛下、皇上,就看皇帝爱用哪一个。皇上用的车马叫舆,所在处唤为行在所,居则禁中,所以现在东宫便是禁中,为方便起见,朝臣呼之为东禁,皇后居处称省中。皇上用的印曰玺,所至曰幸,所进曰御。发出的命令有策书、制书、诏书和戒书四类。”
符太嚷道:“我的娘!只是皇上已这般复杂,鄙人怎记得这么多?”
汤公公道:“记着称皇上便成,记错了皇上绝不与你计较,其他人便没这般幸运。不过,须记着太子妃成了皇后,郡主变公主。本为公主的太平,为皇妹,称长公主。”
汤公公的话惹起符太丁点儿的兴趣,因他不单比一般人好奇心重,更奇怪汤公公没提及李重俊。问道:“为何没有太子?”
汤公公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否因想起过世了的李重润,不愿多说的道:“尚未策立。关系到大唐的未来,不容鲁莽轻率。”
符太问道:“像妲玛的‘夫人’名号,又有何依据?”
在东宫内,符太最感兴趣的正是此女,一来她乃顶尖级的高手,而她身为柔夫人的同门,对他别具吸引力。精采的是,不论符太对她干什么,柔夫人仍不晓得是他符太干的。“偷”的滋味,妙不可言。
汤公公如数家珍的道:“依唐初编制,宫廷女性的官阶,除皇后外,置夫人、昭仪、婕妤、淑媛、美人、才人数等,妲玛夫人是后妃下最高的级别。”
符太愕然道:“那妲玛夫人是否皇上的妃子之一?”
汤公公道:“可以是妃嫔,也可以是女官名称,像妲玛的‘夫人’和上官婉儿的‘婕妤’称号,属官阶,而非是皇上的妃子。”
又道:“时间差不多了,皇上该见完武郡王。”
今次符太是真的动了好奇心,大讶道:“武郡王?我好像从未听过。”
汤公公满足的吐了一口气,道:“武郡王就是以前的梁王武三思,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坐马车去见皇上!”
“皇上又怕黑了!”
符太暗忖李显怕光或怕黑,关他的鸟事,幸好记起自己扮的是“王庭经”,忙道:“鄙人不是医好了他吗?”
汤公公提醒道:“只可称皇上。”
接着道:“真不想提及这方面,可是不说出来,神医又没法明白病因。此事属内苑的秘密,除最亲近的大臣外,没人知道。”
符太不耐烦的道:“公公还不明白我王庭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恶人先告状”,屡收奇效。
汤公公忙道:“公公当然清楚。皇上见鬼呵!”
符太愕然以对,一时没法掌握汤公公的意思。
马车在东宫的主道缓行,朝内苑驶去。
汤公公压下声音道:“皇上见过则天大圣皇后两趟。”
符太暗叹李显纵然真的见鬼,见的必是四处闲逛的游魂野鬼,是认错鬼了。真正的武曌,如未破空而去,亦正处于含着清神珠、施展胎息的游离状态。
心骂那个送他来的兵头的所有小道消息,全为以讹传讹的九流货色。什么因迁都在即,不宜多此一举,免劳民伤财诸如此类。真正的原因是李显怕撞鬼,在宫城遇上他母皇鬼魂的机会,当然比在东宫大多了。上阳宫更不用说,且为“武曌”灵柩寄处,封闭起来是聪明的做法。
没有一个症,比此症令符太更清楚其病因,就是疑心生暗鬼。
心中好笑,道:“若与鬼神有关,那个什么真师不是可大展所长吗?”
汤公公纠正道:“他现在是道尊哩!”
又语带讥讽的道:“他两次开坛作法,皇上安宁了几天又复发,或许武则天太猛了,超过了他的法力。”
符太首次听到有人唤武曌为“武则天”,是在谥号上加上她本身的姓氏,很有新鲜感,比全名“则天大圣皇后”直截了当。依约定,武则天的死讯尚未公布,但在东宫内,当然人人清楚,汤公公没有瞒他,亦晓得瞒不过他。
汤公公细审他道:“神医懂得驱鬼吗?”
符太忍着笑道:“公公说呢?”
汤公公道:“我们当然明白,可是皇上却说只有你能医好他。昨天宫娥喂他飮药汤,他将药碗拨掉地上,骇得宫娥剩下半条人命。”
符太道:“神也好、鬼也好,存乎一心,我别的不行,驱魔最拿手。”
汤公公大喜道:“神医确奇人也,有神医在,没有难题是解不开的。到哩!”
东宫内苑。繁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