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说出了“多晚都等你”之后,感觉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容易引起卿飞虹的误会。果然,卿飞虹因酒精而微红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之前,卿飞虹在外应酬,不仅要将女儿寄存在别人家里,还要担心晚了回去,给人家添麻烦。
可如今有陆轩在家,卿飞虹就可以放心了。而且回家的时候,还有一个可靠的男人在家里等她!当然,卿飞虹也很清楚,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安心许多。
卿飞虹收起电话,回到了位置上。镇长罗刚就道:“卿书记,电话打这么长时间啊?周区长可在等你给他敬酒了!”罗刚在镇上是属于强硬派,在对待卿飞虹这个党委书记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给人一种他要和卿飞虹平起平坐的感觉。这会儿,他说卿飞虹打电话时间长,似乎在提醒周区长,卿飞虹对他不够尊重。
卿飞虹意识到罗刚有挑拨关系的嫌疑,就说:“是家里小孩子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已经把她给安抚好了。现在,我可以放心陪周区长喝一杯了。”
周区长是卿飞虹的伯乐,也是卿飞虹在区里最大的靠山,她和周区长的关系,不容任何人挑拨。她把自己的酒盅斟满,周区长的酒盅只有一半,但她没有去斟,和领导喝酒,卿飞虹从来是自己一杯、领导随意。
然而,当卿飞虹举着杯子站在旁边,周区长却主动提起小扎壶,将酒盅给斟满了,说:“飞虹,你敬我的酒,我肯定得斟满。”卿飞虹笑颜如花:“谢谢周区长!”她主动将酒盅和周区长的被子碰了碰,周区长一口喝干了。
镇长罗刚和区府办的副主任徐鹏一起拍手鼓掌:“好!”常务副区长周立潮坐了下来,对卿飞虹说:“飞虹,你也坐。”话音之中颇为关切,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了周立潮对卿飞虹的关心,有些超越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然而,周立潮似乎也不避讳这一点,转而对镇长罗刚说:“罗镇长,你们卿书记啊,虽然是一位女同志,但是能力很强的。她担任区府办主任的时候,你也知道,陈区长是很认可的!”罗刚马上陪笑道:“那是,卿书记在区里就是出了名的女强人嘛!而且,周区长对卿书记如此关心,今天还特意来调研并看望卿书记,这也说明了卿书记在领导眼中的分量啊!卿书记,我觉得,你有必要带着我一起敬一敬周区长!”
说着,罗刚就替周立潮斟酒,直至斟满。周立潮也不阻拦。卿飞虹听罗刚这么说,这杯酒不敬是不行的,她便爽快地站起来:“罗镇长,你的提议非常好,我们代表镇党委、政府一起欢迎周区长,并且希望周区长以后能拨冗多来桥码镇调研!”罗刚笑着道:“没错,没错,周区长多来来,我们桥码镇一定发展得更快!”
周立潮也站起来说:“好,你们这杯酒我喝了,以后有空我就会过来!”卿飞虹、罗刚都说了“谢谢”,三人都把酒喝了。
刚刚坐下没多久,罗刚又说:“卿书记,我提议,你还要带着我敬一敬周区长。刚才,你说,你是代表镇党委、我是代表镇政府,现在作为个人,你也该带我敬一敬周区长啊!周区长,对我们都是特别的关心。这杯酒要是不敬,说不过去啊!”
罗刚因为喝了酒,脸上发光,精神状态比之前都好,看得出罗刚的酒量很不错,这会儿也已经渐入佳境!在区、乡镇这一级,酒量就是战斗力。今天,罗刚这么主动,恐怕就是想看卿飞虹喝高。
这个场合,卿飞虹要是示弱,就会让罗刚自我感觉良好,以后在卿飞虹面前恐怕还会得寸进尺。在体制内,特别是基层,女领导的难处,就是在喝酒等事情上明显是处于劣势的,但她在必要时候也得豁出去,和男性去比拼。这会儿,便到了这个时刻。
而且,卿飞虹也知道,周区长也喜欢看她喝酒。应该说,周区长在酒场上喜欢看女人喝酒,他从不阻止,而且更看得起喝酒爽快的女人。卿飞虹当时能从乡镇调入区府办,和卿飞虹的酒风也大有关系。
所以,今天,在周区长面前,和罗刚在酒桌上的第一次比拼,卿飞虹不肯落后,她说:“罗镇长,你这个提议也是非常好。但是,我认为这次代表我们自己来敬,酒杯上要做一下升级。周区长还是小盅子,我们俩“令狐冲”你看怎么样?”
罗刚对自己的酒量一向自信,就说:“我没有问题啊,我跟卿书记一样就是了!”
“吆!我们书记、镇长拿出诚意来了!”区府办副主任徐鹏也兴奋起来,“我来帮助斟酒。”他取过五粮酒的瓶子,给卿飞虹、罗刚将100毫升小扎壶给斟满。周区长满面笑容,也站起身来,羊绒衫内的肚腩恰到好处,给他的官相加了分,他说:“你们都倒满了,我这个酒盅肯定也得倒满,徐主任,你可不能区别对待。”
徐鹏马上说:“是、是,我做得不到位,马上给周区长添满。”于是,周区长的酒盅里也斟满了,他说:“来,今天我看到罗镇长和卿书记配合得非常好,我看了很高兴啊。这酒桌上,要密切配合,以后在工作上也一样啊!来,我敬你们!”卿飞虹、罗刚都说:“我们敬周区长!”
周立潮一口轻轻松松喝了下去。但是,卿飞虹、罗刚就没这么容易了,100毫升的高度白酒,一口吞不下,只能分两三口,才喝了下去。两人几乎是同时,喝光了扎壶里的酒。
罗刚之前和卿飞虹也不是没有吃过饭,但那时候卿飞虹主要是服务领导,不会和乡镇主要领导拼酒,所以罗刚还真不知道卿飞虹的真实酒量。
这一百毫升高度酒下去之后,罗刚也明显感觉到一股热量从胃底朝上冲,罗刚心里道:“卿飞虹这个女人,果然是豁得出去!酒量也真好!”这个时候,卿飞虹也明显感到浑身发烫,脸颊就如烧起来一般。但是,卿飞虹知道,今天怎么都不能露怯,她瞧见罗刚看自己的眼神之中,似乎少了一层轻视、多了一点佩服。卿飞虹就知道,刚才这一个小扎壶的酒,没有白喝,自己在气势上不输须眉!
然而,卿飞虹还是有些上头!酒意挡不住地上来。但是,卿飞虹知道,如今是趁胜追击的好时机,卿飞虹坐了下来,吃了点菜,又喝了几大口白开水。卿飞虹在喝酒的时候,不喝茶,有人说茶能解酒,其实是一个非常错误的认识,茶里的茶碱,会刺激肾脏和酒相互作用,只会让人醉得更快,对心脏造成很大的负担。相反,喝温开水,才能稀释酒精。
白开水喝下之后,卿飞虹舒服了一些,她看向罗刚,又道:“罗镇长,我们俩也来喝一个吧?我到镇上工作之后,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喝酒,以后党委决策的落实,还是要靠我们政府啊!”卿飞虹捏着小酒盅,罗刚却提着小扎壶说:“卿书记,要是你真看得起我这个镇长,我们就再喝一个‘小钢炮’!”罗刚是想吓唬一下卿飞虹,一般女同志,是不敢连续喝两个扎壶的,加起来就是200毫升了,四两高度这么短的时间下去,胃部肯定会受到强烈刺激,有的人恐怕就直接喷了。
罗刚就是欺负卿飞虹是一个女人,不敢这么喝,才说要再喝一个“小钢炮”。要是卿飞虹不肯喝,那就是看不起他罗刚,以后罗刚要是在工作上不配合,也是有理由的!
没想卿飞虹却说:“没有问题啊,罗镇长,为了工作,别说一个‘小钢炮’,就是两个‘小钢炮’又如何?喝!”卿飞虹这时候已经豁出去,今天不将罗刚的气焰打下去,她不打算收手!
又一个小扎壶的酒,喝了下去。卿飞虹还能支撑,罗刚也是“酒精沙场”不动声色,接下去两人又喝了不少。卿飞虹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罗刚酒量好但也差不多了。
周立潮看两人都已经到了临界点,再喝下去恐怕要倒下,就说:“今天,喝得很开心,就到这里吧。我希望桥码镇的工作,在你们俩的领导下,能像今天喝酒一样,能得到提升啊!”众人笑了,一同送周立潮出来。
周立潮让卿飞虹坐他的车一起走,区府办徐鹏坐在副驾驶室,周立潮和卿飞虹坐在后座。卿飞虹只感觉自己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她还是坚持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到了单身公寓楼下。周立潮问道:“要不要让徐主任送你上去?”卿飞虹强自支撑:“不用了,我没事,周区长。你们回去吧,过段时间我再约周区长。”
周立潮点头:“好。回到家里,给我打电话。你现在家里谁在帮你看孩子?”“陆……”卿飞虹酒多了,差点就把“陆轩”的名字说出来,但最后一点清醒让她马上改口,“……阿姨,我请了一个阿姨,临时帮我带一带。”
周立潮点点头:“那好吧,你上去吧。记得打电话。”卿飞虹道:“是。”就向着楼里走去,陆轩还在她的单身公寓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