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夜极阴沉。
厉深带着唐易驭混沌斧回第七重魔境,深渊裂缝。
他身姿挺拔站在混沌斧上,偶尔视线落在坐在一角的唐易身上。
自从到了第七重魔境,她便将兜帽黑纱取下,露出一张素白干净的脸,坐在混沌斧的一边,看着脚下风起云涌的黑色烟雾,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瘦了很多,乌发只是随意的挽了挽,轻轻地垂在一侧。
宽大的黑袍披在身上,随着掠过的风微微飘荡,几乎空荡荡的。
那一瞬间,厉深觉着她仿佛就要离他而去。
他的喉结滚了滚,开口:“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唐易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毫无表情地垂眸看着云面。
厉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他走到唐易面前,唐易抬头仰视着他,忽然笑着对他招了招手。
“厉深,坐我旁边吧。”
天幕有不知名的飞兽,传来一声啼鸣,清脆入耳。
厉深滞了滞,还是像是唐易那般,坐在了混沌斧的侧边。
轻柔的与云雾交错,衣袍似乎眷恋般交叠在一起,鼻尖盈来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厉深侧脸看她,心头蓦然柔软。
她似乎心情不错,伸手指了指远处黑漆漆的尽头。
脚尖轻轻在空中晃荡着,银白森冷的噬骨链叮当作响。
“那里是与混沌深渊交错的裂焰火山,那次我被关到裂焰火山的时候,我就在想,魔界和仙界,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后来我当了锁魂堂副堂主,查了很多的资料,对这个世界了解更多了。”
唐易的声音一向很清脆,这些时日却变得有些沙哑,她缓缓地说着自己的见闻,十分好听。
“仙界、魔界,只是各有立场,各为其主,谁杀谁,谁害谁,都没有对错,这也意味着……”
她嘲讽地勾唇,“也就意味着,无解。”
“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无法再挽回,我们都应该学会承担后果。”
她侧头看向厉深,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一点盈盈的光,笑得纯粹,“所以啊,厉深,想要恨,就痛痛快快的恨吧,你的挣扎只会让你更痛苦。”
厉深霍然变色,“唐易!你在说什么?”
“你忍了很多天,今天我几次挑衅你,试探你……你确实动摇了。可是你还在忍,你不痛苦吗?”
唐易睫毛轻颤,伸手抓住厉深的手,“你越等,就越杀不了我……”
厉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愠怒,他一手扣住唐易的肩膀,将她拉近了些,“你以为我对你还有感情?”
抬头看着他,两个人的距离这么接近,唐易几乎与他鼻息相闻。
“当然没有。你若是还爱我,你不会那样对我,你若是还爱我,就不会这么理智。你的理智回来了,你知道不能给我一点可趁之机。”
唐易笑的有些狡黠,“毕竟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当过几年的锁魂堂副堂主,你要是对我退让,才是真的愚蠢。”
两个人目光交汇,里面没有任何的温情,更像是火光与厮杀。
不管站在什么立场上,都不得不承认对方是极为可怕的敌人。揭开勉力维持的面纱,这些时日的试探与今天表面温情下的交手,他们都心知肚明。
唐易能精心筹谋杀了厉深,而厉深自然也能下定决心杀了唐易。
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从来没有什么温情。
厉深的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凝视着唐易,话语笃定:“你留的有后手。”
“其实……”
厉深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