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姜卿儿低眸,思索着姜红鸢口中的废太子,只是听茶馆的说书人说的,废太子李墨,字华青,是如今萧太妃之子,不过已早逝了。
当年韩皇后无子,萧淑妃与太后有亲,因此李墨五岁便立为太子,但品行不端,无恶不作,残暴至极,不是个好人。
李墨正值十五时,以蛊道鬼神诅咒先皇患病,先皇大怒将其治罪,最终李墨烧了东宫,将自己烧死在大火之中。
后来韩皇后抚养的皇子李冀成为太子,一年后,先皇驾崩,李冀登基,韩皇后已为太后,垂帘听政,掌管朝中大小事务,而萧太妃在当年事故中保下一命,久居深宫。
“那个品性恶劣的废太子?”姜卿儿微蹙眉,喃喃道:“我听茶馆的人说废太子在世时,草菅人命,煮吃人心,欺凌民女,不是个好人。”
“错了。”姜红鸢把她的话打断,“当年的太子李墨,仁和亲善,他悲悯天下,受百姓爱戴,就连你也曾受他恩情。”
听言,姜卿儿微愣,她还受过废太子的恩情?这和她听过的不一样。
姜红鸢漠然一笑,道:“正因仁善,为良臣谋不平,才会死于大火之中,如今天下人道尽太子墨是鼠虫之辈,可谣言不过是人造出来的,若当年是他登基为帝,或许如今是明君盛世。”
言罢,姜红鸢神色黯然地将书放下,明君盛世……她早该如此认为的。
姜卿儿对于这个死在东宫大火中的太子墨印象并不深,只知世人口中的他无恶不为。
在烟云坊多年,她早已学得淡然,这样一个不曾见过的、活在世人口中的人,是正是邪,她都无法与姜红鸢感同身受。
若欠此人恩情,她便年年给他多烧着纸钱,好在下面过得好点。
姜卿儿看着桌上灯火摇曳,道:“既然他是个仁明太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为何那些人行刺姑姑?”
姜红鸢将心绪收起,淡漠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记得保住自己的命,我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姜卿儿瞧她一眼,只好应声,纵使有疑惑,也知姜红鸢是不会说了,她永远都将姜卿儿与她分得很清楚。
就好像哪怕是到了将死之时,姜红鸢会自己准备好棺材,纸钱,给自己送葬,那是她的事,与姜卿儿无关。
给自己送葬的话还是姜红鸢以前自己说的,姜卿儿有时会感到无语。
姜红鸢道:“那些人没能得手,为了烟云坊的生意,往后会多加防守,夜已深沉,我还得早点休息。”
姜卿儿便知是赶人了,道声安退出房间。
第9章不妄念(9)
翌日清晨,冬日的天总是亮得很晚,衙门的人却来得很早,姜卿儿刚醒来尚在梳妆时,就听恩翠道:“一早陆少爷就带着人来了,红鸢妈妈还没醒呢,把如柳的房间搜查了一遍,还让几个侍女将地板上的血迹都清理了。”
姜卿儿坐在梳妆桌上,铜镜里的容颜明艳动人,她手里拿着一只婉丽的珠钗,问道:“他们寻到什么了吗。”
“这个就不晓得了。”恩翠从她手里将珠钗拿起,插入发鬓中,“不过奴婢听姑娘们说如柳房间里的金银首饰全都没了,定是那凶手盗走了,说来也可怜,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可惜了如柳姑娘这么好的人。”
姜卿儿停顿良久,浅声问道:“姑姑现在可起来了?”
恩翠摇头:“没呢,昨日被贼割伤手臂,这会儿还在休息呢。”
待梳妆好后,姜卿儿在房里用过一碗瘦肉粥后,便寻着去姜红鸢的西厢房,门口的侍女说:“红鸢妈妈尚在休息,吩咐了不得打扰。”
姜卿儿只好停了步,望着紧闭的房门,平时姜红鸢一向起得早,今日却不见动静,她便吩咐侍女道:“待她醒来,还是去再请一下大夫来看看伤口吧。”
在西厢房走了这一趟后,姜卿儿才往子宜苑去查看情况,还没走近,就见房门大敞着。
锦衣华服的陆元澈站在桌旁,欲要从里出来,身旁有个侍女抽抽涕涕的,哭得一塌糊涂,“定是那群黑衣人将主子害了,主子昨天哪也没去,哪会招惹什么人啊。”
姜卿儿知道那侍女,是如柳的贴身侍女秋叶,手脚还算勤快,只是平日里爱占些小便宜。
陆元澈显得有些不耐烦,“再哭小爷第一个先把你关起来!不排除是你们烟云坊的人做的恶。”
他呵斥那侍女一句后便走出来,正好撞见姜卿儿款款走来,她身着一袭红烟裙,外披白纱衫,娇媚且婉丽。
陆元澈见着是她到来,眉目缓和下来。
姜卿儿问:“陆少爷这可是要回去了?茶水还没喝呢。”
陆元澈点着首,“看也看够了,问也问够了,小爷还得去陈尸房一趟,就不喝茶了。”
姜卿儿依着他的步伐走,问道:“奴家见这都查一早上了,可有发现什么?”
烟云坊这案子是陆元澈跟陆刺史请来的,本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但要认真做起事来,他还挺认真的。
陆元澈今早都忙活一圈,他思索一下,道:“弘忍说得对,这杀死如柳的和刺伤红鸢娘的可能真是两伙人呢,如柳的死亡时间是早得很,不是晚上,其他的小爷便不说了。”
姜卿儿颌首,如柳身为烟柳坊头牌死得突然,这扬州城里听风就是雨的,还是尽早抓捕到凶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