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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夜已深了。
&esp;&esp;徐敛眉从宫中回府时,寝房里犹亮着灯。她迈步进来,便抖落夜中的寒气,灯中的光焰晃了一晃,扑朔在男人的脸上。
&esp;&esp;柳斜桥仍是坐在窗前,仍是读着那一本装帧很旧的《吕览》。但闻得她来,便抬起头,发影微动,眼眸中仿佛幻出一些亮;他放下书过来扶她,反而叫她不好意思,只道:“本宫还不至于走不动路。”他笑笑不言语,手却未尝松开。
&esp;&esp;她盯着他看,好像他是个谜一般。当他转过头来了,她却又移开了目光。
&esp;&esp;“这些日子以来,先生总这样等着本宫,也很乏吧?”她开口。
&esp;&esp;他正给她叠着外袍,闻言一怔,旋而一笑,“那也是要等的。”
&esp;&esp;她淡淡道:“那先生不如回鸣霜苑去住吧。本宫想着,索性都住在宫里,好有个照应。”
&esp;&esp;柳斜桥略略直起身来,“殿下最近国事很忙?”
&esp;&esp;徐敛眉道:“我只是想多见到你。”
&esp;&esp;这话说得太过直接,反而显得不那么真实。她终归是不放心他的,不如将他安置在自己眼皮底下盯着,他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
&esp;&esp;柳斜桥顿了顿,点头道:“都听殿下吩咐。”
&esp;&esp;他掀开锦被上床来,抬手拉下了帘钩。徐敛眉往里缩了一下,却被他拉住手靠近了,他随着她一同躺下,将手搁在了她的肚腹上。与他的手掌隔了一层衣料的地方仿佛传来了跃动的脉搏,她一动不动,像是在负隅顽抗。
&esp;&esp;“今日院子里的花开了。”他开口轻轻地道,“是小桃红。”
&esp;&esp;“嗯。”
&esp;&esp;“好在那树生得高。有几丛小花也开了,全被小兔子咬坏了。”
&esp;&esp;“嗯。”
&esp;&esp;“它也真是只野兔子,还改不了山里的习性,且还越长越胖,笼子都管不住。”
&esp;&esp;阴影里,她似乎是笑了一下,他却没来得及看清楚。
&esp;&esp;他将手指在她腹部画着圈,像含了无尽的温柔在这简单的动作里面。“按御医的说法,如今已将四个月了?”
&esp;&esp;“……嗯。”
&esp;&esp;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她肚腹上,她连忙拿手推他:“这是做什么……”
&esp;&esp;“我也想,多见到‘他’。”柳斜桥抬起头,浅瞳中微光闪烁。徐敛眉的表情滞了一下:“你为何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esp;&esp;他仿佛很困惑地望着她:“不留下,难道杀掉?”
&esp;&esp;她道:“你若是为了南吴顾氏的血脉,那也容易,你自可去找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