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温暖干燥的碎木屑堆里,就着食槽慢慢吃了些东西,苍恕才缓过来一点,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苍星垂安置在那个笼子里了。
苍星垂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半掌大的小水槽:“别噎死。”
苍恕道了谢,不太熟练地用仓鼠的形态喝了点水,迟疑地问:“这水……怎么会是温的?”
“我烧了一下。”苍星垂黑着脸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招来魔火不为惩戒而是用来烧水,“仓鼠不能喝冰水,也不可以用水洗。早就告诉你别洗,你非要洗,在无间之渊里你不是求生的欲望很强吗?怎么到了人间就上赶着送死?”
“原来不可以水洗啊。”苍恕恍然大悟,“为什么?水对这种小兽来说是毒吗?”
“不是,是因为会生病或者冻死。”苍星垂说着,又往笼子里塞了一个圆滚滚的小毛团,“给你,取暖用。”
那毛团灰不溜丢,只有小半个拳头大,比苍恕变的雪白毛团要小上很多。被苍星垂丢进笼子之后,它瑟瑟直抖——竟然是活物。
苍恕吓了一跳,看了这只团子一会儿,忽然道:“它好眼熟。”
“那只折断腿的仓鼠。”苍星垂说,“内伤大部分被治好了,它好像是咬了一口那株灵药。或许那个韩将军和你一样是个烂好人,起来以后看到这仓鼠快死了,把还没吃完的灵药分了一口给它。”
“是它呀。”苍恕说,原本以为只能救一个,现在活了两个,他身上还是难受,精神却好了一点,对这只灰扑扑的小团子也慈爱了起来,“它竟然还能活下来……一株朱颜碧若是分食,效果是会下降的,那将军倒也很有慈悲心肠。”
小小只的仓鼠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腿还断着,缩在那里不能动弹。苍恕吃饱喝足,又不那么冷了,身上终于好受了一点,但还是虚弱,也趴在角落不动。苍星垂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你今天用冰水洗了毛,现在得用它取暖,不然一会儿太阳下去你还是会生病冻死。”
苍恕狐疑道:“魔尊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就变成仓鼠专家了?”
“我要不是等着杀你,才懒得伺候你吃住。”苍星垂恼怒道,直接伸手拿起那一小团灰色毛团放到了雪白毛团的背上。
暖和确实是暖和的,就是被压着有点奇怪……那小仓鼠被院子里那场变故吓蒙了,这会儿任人拿来拿去,安分得很,苍恕背上一团温暖,便慢慢睡了过去。
太阳开始西下了,余晖为这个山谷镀上一层金黄。苍星垂提着那个关不上门的笼子,找到了一处干燥的草堆把笼子半掩起来,随后准备自己也去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养伤。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他看着笼子里叠在一起睡去的两只仓鼠,怎么看怎么别扭。
对了,苍恕之前压在他身上过!苍星垂忽然想起来,这个仇还没有报!
苍恕原本就睡得不安稳,忽然感到身上一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最后一点夕阳正从山间落下去。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没能成功——他身上压了个东西,软绵绵的,很暖和,就是有点沉。
那只小仓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重?
苍恕正奇怪,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神识中响起:“睡觉就睡觉,你又乱动什么?”
“……魔尊,你为什么变成仓鼠压在我身上?”
“一雪前耻。”苍星垂理所当然地说。
“好吧……可是你有点重。”
“我们不是差不多大吗?”
“不是,你变的这只比我大一点。”
苍星垂胡编乱造道:“那证明我比你强。”
黑色毛团压在白色毛团上面,两只一起陷在苍星垂带回来的干燥的木屑堆里。现在谁的神力都没法破界而去,回不去又打不起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山谷的落日余晖中聊了几句闲话,苍恕忽然问:“你白天是回那个院子里给我找吃的吗?”
“不是,我回去看看那个害我摔到地上的凡人杀手死没死。”苍星垂立即说,“算他走运,已经死透了。”
“将军已经走了?”
“嗯,屋子里面也死了一个杀手,大概是被那女人杀掉的。”
“看来他们是逃出生天了。”苍恕说,犹豫了一下,又道,“魔尊,我想喝水。”
苍星垂莫名其妙地说:“你喝啊。”
“你压着我,我动不了。”
苍星垂无语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白色毛团窸窸窣窣地从碎木屑里挪到水槽边。
苍恕刚喝了一口,黑色毛团就从他身边蹭过来,霸道地大力把他挤到一边。苍恕扭头看去,可惜天色已暗,苍星垂所变的那只仓鼠又全身乌黑,他没能看清楚这只毛团的动作,只能问道:“魔尊,你在干什么?”
“你不会看吗?喝水。”
苍恕没提毛太黑夜里看不清的事,只是问:“你报复过我了,为什么不变回去呢?神族是不会渴的。”
“魔族也不会。”苍星垂强调道,“我不变回去,自然有我的用意。”
“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