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足足想了一盏茶的功夫,面上的红晕才勉强消下去,屋外淅淅零零的水声持续响起,一声又一声,伴随着渐渐隐去的虫鸣声传进来。
宋檀掐了下掌心,躺倒在床上裹着被子、盖住脸。
睡觉了就不会想。
许是白日里收拾铺子太累,头挨枕,半晌不到,层层倦意自动袭来。
宋檀的眼皮越来越沉,就在它又一下地合上之时,房门口响起“吱呀”的一声。
赵堰一把推开门,携来一阵的凉风,到底是在冬日,水冷,整整一双泡在水里的手被冻红,从手肘的那一截起,上下形成鲜明对比。
赵堰搓搓手,哈出一气,像是要向某人邀功似的,三步作两步地迈上前,双手突地放在宋檀的面颊上,道:“我已经洗完了。”
屋内没点烛火,赵堰的一双眼睛很是有神。
宋檀被冰得睡意全无,浑身上下好不容易才有的舒服劲儿消失了大半,她蹙眉道:“你干嘛呀?”
赵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凉,本想往身后缩回去,缩到一半,猛地想到他回来可不是要在床榻边上站岗的,反正时辰已晚,是时候必须得躺下了。
眉梢往上一抬,赵堰拉开被子一角,急速躺了进去,和宋檀挨在一块儿。
人毕竟要先比他躺进来,被窝都还是热的,赵堰往宋檀那边挤了挤,发出满足喟叹的一声。
该说不该说,有些老话说得真没错,媳妇儿暖被窝的日子就是好哇,可比他往些年的伶仃强太多。
赵堰往宋檀这边挤,宋檀往后边退,她怕赵堰和方才一样,会想做那种事情,她一手挡在赵堰的胸膛前,不放心地盯着他道:“我月事来了,可不能……”
“我没想着那般。”赵堰道,他拿下宋檀的手,改为握住,又将人圈住,“小心眼儿,就不能让我抱抱么。”
宋檀的鼻尖满是萦绕着属于赵堰的气息,他的身上很是干爽,淡淡的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竹林间吹来的凉风,一点儿也不似别的屠户。
恍然间,宋檀想起之前秦佩杉来江水巷寻她的日子,捂鼻的动作虽浅,到底是先入为主的看不起与嫌弃了。
宋檀的眼睫缓缓扇动一下,因趴在赵堰的胸口处,声音小小,嗡嗡的。
“会弄到你身上的。”她道。
“弄上了就洗了呗。”
赵堰轻松说出的一句话,透露出太多的无所谓,像是在他这儿,完全就跟衣裳上只是沾染了一抹灰尘一般,擦擦洗洗就没了。
宋檀没抬头,任由着赵堰的抱着,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老实放在她后腰上的一双手在慢慢上升温度,不再像他刚进屋时的冰冷。
宋檀忽地来了些小心思,半晌后估摸赵堰应该是睡着,她悄悄抬起头,于黑暗中细细打量他。
他的双眼微闭,鼻梁挺立,下颌线清晰,若是不谈别的,这张脸生得是真好看。
宋檀在赵堰的鼻尖上轻点,很快做贼心虚地缩回手,又是那副安安静静的娇弱模样。
赵堰没醒,宋檀胆子大了些,谁叫他自从那日过后,总想着再那般的。
若不是今日她月事来了,明早定是起不来,说不准还得被他狠狠嘲笑一番,说她果然“身较体弱”,受不得一丁点的累。
思及此,宋檀知道赵堰不可能再把她怎样,于是玉足在赵堰的腿上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