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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宫刑下（第1页）

江充办案向来以雷厉风行着称，犯人不招供便大刑伺候，治人的手段让人闻风丧胆，因此得了个酷吏的名声。可是江充毫不在乎，平生的信念就是效忠皇帝，为大汉锄奸，即使得罪人也在所不惜，可是这次惩办的汉奸牵涉封疆大吏，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皇帝的指示。

且说苏文与王弼得了口供，便回到皇宫向皇帝复命，苏文服侍汉武帝多年，对汉武帝的心思也琢磨多年，见了武帝便急匆匆一副着急的样子，武帝最见不得人家着急忙慌的，便愠怒道：“叫你去办个小案子，怎么慌里慌张的？”

苏文哆哆嗦嗦道：“可不得了，小的得到了不好的消息。”

武帝道：“什么事快说。”

苏文跪地上小声道：“小的奉旨去廷尉查办那内奸，谁知那内奸不打便全招了，说是被赵破奴诬陷入狱，真正通敌卖国的人正是赵破奴，那赵破奴平日里就招降纳叛，尤其对匈奴降将网开一面，其实是暗地里通敌，那匈奴王子乌师庐恰好就是赵破奴私自放走的。”

苏文说的虽然小声，可是却一套一套有模有样的，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末了还不忘加一句“赵破奴为何出塞千里却半途而废，这分明是不愿尽全力搜捕啊！”

“军政事务不是你该打探揣摩的。”刚说完武帝就立刻制止道。

可是苏文的话却进了武帝的内心，虽说只是揣测，但是说起赵破奴，武帝也将往事翻阅，此前赵破奴曾因为进宫黄金分量不足被人弹劾缺斤短两，因为此事被贬黜，虽然此事最终并未查明，赵破奴也被重新启用，可是毕竟给武帝留了一个问号。

武帝此时虽表面不动声色，脑海里却正在飞快的运转，这时候有人举报赵破奴通敌，不知真假，赵破奴镇守边关，如果是真，那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是假，此事只能暗访，不能降旨缉拿，以免寒了将士军心。

于是武帝陷入思索，将此事前后捋了一遍，因为武帝更多的心理是不相信赵破奴会通敌背叛自己，此人自小跟随霍去病西征北战，驱逐匈奴至漠北，没有理由造反，可是前有赵信背叛，后有卫律背叛，不得不防。

武帝边思索边踱步，将赵破奴的奏章又回忆了一遍，凭着对赵破奴的一丝丝信任，忽然转头，面色刚毅的对苏文道：“此人的话不可信，这是要朕自毁长城，赵破奴要通敌，早就把长城撤防了，何必大费周章。”

苏文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叫苦不迭，本想反咬一口，赵破奴不死也要被撤职查办，宋学文还能立功受奖赏赐，没成想揣摩了那么久武帝，居然还是没猜透他。

“诬告将领，依汉律将此人法办吧！”武帝最后发落。

“诺，小的这就去办!”苏文领旨畏畏缩缩退出皇宫。

诬告将领依大汉法律将被处以宫刑，而且是皇帝亲自过问，即使是苏文王弼再包庇，也无济于事。于是苏文与王弼再次来到廷尉，江充接住二人，询问皇帝旨意，苏文将武帝的话传达至江充，江充执行起来可不含糊，于是下令审讯宋学文。

宋学文被押至审讯室，见了三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那江充一副铁面，甚是恐怖，江充厉声呵斥道：“大胆宋学文，竟敢通敌叛国，诬告赵破奴将军，依照汉国法律，将受宫刑。”

那宋学文一听宫刑二字，登时如天塌了一般吓得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朝着王弼喊叫道：“公公救我，公公救我。”此时，王弼哪敢救他，万一江充将此事告知武帝，岂不是惹火烧身，于是只能视而不见。

律令如山，法不容情，况且还是在廷尉这，武帝的眼皮子底下就没人能成为法网的漏网之鱼，廷尉依大汉律对宋学文处以了宫刑。宫刑惨无人道，不仅是对男性身体的严重伤害也是对男性尊严的巨大打击，秦朝时有赵高，汉朝时有中行说，很难说他们的奸诈狡猾与宫刑后的心理扭曲没有关系。

宫刑之后，宋学文万念俱灰，心中对赵破奴充满了仇恨，本想一死了之，可是心想就这样死了，宫刑之仇便不得报，就算死也死不瞑目，于是咬咬牙，挺下来了。正是因为武帝心里也拿捏不准到底谁通敌叛国，才没有将宋学文族灭。因为武帝心中盘算通敌者大概率是宋学文，武帝此举正是拿宋学文的命来安赵破奴的军心，以示对边关将领的安抚和信任。

宋学文养伤之时，王弼暗里来访，王弼没能完好救出宋学文心中还是有惭愧，见了宋学文，见宋学文一蹶不振，任谁受了此种酷刑，都不会久居人世，宋学文回想一路走来，落得如此惨境，还不如一刀砍了算了。

王弼见宋学文此种情状，转悲为怒道：“宫刑就宫刑，如果想死，那大仇怎么报，别忘了，正是赵破奴将你缉拿到廷尉，才让你变成这样，还不如将计就计，随我进宫，一起升官发财，吃香的喝辣的。”一席话说的宋学文拨云见日，此时自己半抱残躯，天下没有容身之处，不如把心一横，跟苏文王弼混迹皇宫，有朝一日还能报仇。

于是挣扎着跪在王弼面前，流泪道：“请王公公将我引荐，小的必将舍命相报。”王弼可怜道：“都是发小，你拜我门下不合情理，不如也去拜苏公公门下，我们还是同门。”宋学文道：“这样太好了，劳烦王公公。”王弼回到皇宫便将此事报给苏文。

等了一月之后，王弼将宋学文偷偷引至苏文私宅处。

见到苏文，宋学文扑通一声跪倒在苏文面前，边磕头边就死乞白赖叫苏文干爹。苏文一方面看在干儿子王弼的份上，一方面见这个叫宋学文的倒也机灵乖巧，多收个干儿子，以后在宫内耳目更多，于是便没有拒绝。对宋学文说想入宫就得改头换面，便给宋学文改了名字叫常融，‘融’表示融入他们的团体。

宋学文见苏文给自己改了名字，表示接纳了自己，顿时欢天喜地一个劲儿的谢苏文。

从此宋学文便改头换面，以常融的身份混入皇宫跟随苏文王弼。胡须也没了，服饰也换了，这一打扮，几乎再无人能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