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少,十五年前。”
夫妻俩相视无语。
安以墨扶住桌子的手微微颤抖。
在影之中,有个很残忍的规矩,每个地区只能有一个影,他就是皇帝在此地的耳目和喉舌。当这个人不再合适这个身份的时候,就会有新的影来接替他。
那个被踢出组织的人,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死。
所以,一旦成为影,你最好祈祷,你一生都是影。
岚儿的父亲显然没有这么幸运。
当安以墨这个鲜活的下家出现时,他这个不合时宜的上家,只能带着全家北逃。
“是我害死了岚儿一家人。”安以墨的手猛烈地颤抖着,眉头紧紧地攒在一起。
念离握住他的手。
“她知道你还这么念着她,就不会怪你。”
“能否多问一嘴,岚儿现在,在哪里?”
念离握紧了他的手,心怦怦地跳动着,多想脱口而出,就在你面前,就是我。
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
她死了。
弟弟妹妹把家还
不日,念离就陪着安以墨出了安园到了慈安寺,为“岚儿”买了几尾鲤鱼放生祈福,两人又到年少时经常对坐下棋的地方下了几局。
这一回,倒是彻彻底底的对坐儿了。
每一局都是安以墨毫无悬念地胜出,到了最后一局,安以墨一子吃定了念离,却是突然将棋子好端端地从石盘上扫了出去,一只手突然就扣住念离的下巴,重重的捏着,抬起。
“你在故意让着我。”
念离看着满眼怒气的安以墨,知道他心情不好,并没有做什么辩解。
就是这样的不做辩解,反而让安以墨更加懊恼。
“你是把我当成了裘夔那蠢蛋,还好卫家那些闲人?”
“我只是把你当成相公。”
“什么叫做当成相公?我本来就是你的相公!”安以墨甩开手,“我早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装,你有几斤几两,我一清二楚,我不允许在这个溯源城,有比我装的高明的,懂么?”
相公,你是在怕什么?要做这溯源城的第一怪人?
而你又是否知道,要躲、会怕的,不止是你一个?
安以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这样狂躁,这火儿窜的毫无因由,既不是念离做错了什么,也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没由来的,觉得窝火。
看着念离没有任何表情的表情,安以墨狠狠砸了一下桌子,一挥手,说:“你走吧。”
念离抬眼看了一眼又犯了驴脾气的安以墨,知趣地离开。
安以墨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远了,才突然觉得这山顶的秋意有几分凉,方才对弈,她是不是也觉得冷呢?
正这样想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和尚一边扫地一边凑近,到了安以墨跟前,弯腰捡起一粒粒棋子,置于石案上,而惊人的却是,那和尚将那黑黑白白的棋子,一颗不差地摆成了方才的局。
和尚不看他一眼,却只对着棋局念念有词:“施主马上就要赢了,怎么一时乱了方才,满盘皆输。”
安以墨也并不去看那和尚的脸,只是仰起头看着这慈安寺山头探出一角的小亭,从上面看下来,正好能纵观棋局。
小时候,自己常带着最亲近的二弟和那个只顾得玩弄小乌龟的岚儿来这里,他与二弟就站在亭上,时不时窃窃私语着亭下的棋局。
常来下棋的,正是他们的父亲安如海,和岚儿的父亲左伯父。
两个男人在棋盘上不相伯仲,可是眼尖嘴快的安以墨总是要多说一嘴:
“我看还是左伯父略胜一筹,他不过是在让着老爷子。”
生性素来温和的二弟安以笙则只是点头,也不知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安以墨一向觉得,二弟和佛是有缘的,十年前那场劫难,他能大难不死,逃到慈安寺隐姓埋名,大抵是佛祖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