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兄弟,安夫人,真是喜庆祥和红红火火啊,希望吕某人没有让你们扫兴,说到底,咱们都是有缘人!”
吕枫在人前该说的话说得依旧是滴水不漏。
“哪里哪里,吕大人能来,蓬荜生辉。”安以墨装起来也是人模狗样。
“今天我来,有一件好事,也有一件坏事,咱们由坏到好,越来越好。”吕枫十分淡定地说,“昨夜那批江洋大盗越狱而逃,盗我官银,幸而郡守大人过访,郡衙捕快出了手——那群歹人被就地正法,这样一来,安园的案子也审无可审了,吕某白白辜负了安园的期望,惭愧惭愧。”
吕枫这话无不透着一股子酸气。
“这是坏事一桩,可是也有好事,好事便是,这群大盗在落网前捉走了葬月姑娘,这一遭他们私逃,也带上了葬月姑娘一起,所以我们倒是把葬月姑娘救了回来。”
一院子的人都在侧耳倾听,此刻细细的交头接耳已经开始,无不赞扬吕知府的办事有力。
“只是,葬月姑娘似乎受了点刺激,我们人是带回来了——”吕枫说完,一挥手,衙役架着神志不清的葬月就进来了。
到了跟前,葬月险些跌倒,吕枫稳稳地扶住,形象又一次光辉灿烂。
念离抱过了葬月,一句也没有多说,就往后院子走,到了后院子门口,一直躲在后面烹茶的煮雪也迎了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都不做声,到了院子里,扶她在石椅坐下,一个直接掐着她喉咙叫她张口,观察口腔,另一个则把脉,彼此都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心照不宣。
“下毒。”
两个人异口同声。
煮雪腾地转身,念离伸手一拦。“哪去?”
“讨债。”
“这一回不仅是吕知府,还有朱郡守。江洋大盗是朱郡守的人杀的,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不就是那个年年来京城走礼的朱湘?是他又如何。”煮雪的眸子极冷,她这满腔怒气并不是因与葬月交情多深,不过是因为身为四大宫人受辱不甘,而且下毒这手法,还是她们在宫中司空见惯的把戏。
班门弄斧。
“是,你若还是影者,勾勾小手指他就没命了。我们若还是在宫中,将他满门抄斩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我们是在安家,而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小民——”
“难道就这样算了?”
“这毒的解法你我都知道,假以时日——”
“这等卑劣小人,你能忍,我不能忍!”
“那就当是为了以笙忍了吧,安园风雨飘摇刚刚有所起色,顶头地方官不能得罪,除非直接捅到陛下面前,否则这暗地里官官相护,又奈何得了他们?”
“捅到陛下那里也未尝不可。”
“煮雪,如若陛下公开审,则必将一路追查到江洋大盗,不得不重审十年前的——”
煮雪恍然大悟,原来早在和吕知府过招一瞬,念离就已经想到了这么远,不愧是逐风。
依旧犀利。
“陛下现在是卖我一个人情,天下不知,他便不追究。于是以墨不是罪犯,宝儿不是龙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可是若天下知晓,陛下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可就顾不得了,所以对付吕枫和他头顶上的朱湘,不可由上而下,而是要自下而上。”
“说的明白,做起来谈何容易。”
“总有一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念离手扶着葬月的肩膀,缕缕她的乱发,“我发誓,此仇必报。”
煮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她这木鱼脑子,本来就一根筋,不知道还能不能转起来。”
“一切都会好的。”
念离正要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婷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一下子扑到主子面前,脸色煞白,泪珠子噼里啪啦地落。
“主子,主子,老太太——她要不行了——”
念离脑子惊雷一般。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只是来得比她想的还要早一些。
老太太最近着实有些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