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布里·埃嘉德其之一
作为黄水晶之国经营极为成功的商会之一,埃嘉德商会虽然没能做到所有国家都闻名遐迩的程度,但是在黄水晶之国本地也算是家喻户晓。
我作为迟早会继承商会的埃嘉德长子,被母亲寄予了所有希望:尤其是在我的父亲私生活极其不检点的情况下。她没有得到他的爱情,所以她至少要得到他的其他东西,比如钱,比如我,比如未来的埃嘉德商会。
当然,我本来也没有打算把这个商会拱手让给父亲的私生子和私生女们,花点钱养着他们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有人的目标是整个商会,那就另当别论了。
“少爷,赛纶那边送来了报告。”
那天在拜访完母亲回商会的路上,突然来了一骑信使,送来的报告内容是关于沉默之森的角兔今年可能会提前进入繁殖期的消息。
角兔作为商品,价值并不算高,它们的皮毛质量中等,胜在柔软,一些有点小钱的商人女眷可能会选择它们的毛皮商品,而真正身份高贵的人则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魔物皮毛。但是如果角兔提前进入繁殖期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角兔会提前繁殖,只有一种可能,有可能威胁它们下一代的“什么”在靠近,说道角兔的天敌的话,多半就是璃狐了。
璃狐是群居的魔物,很少出现在人类面前,生性狡猾而且凶狠,非常难捕捉,它们的眼珠是非常名贵珠宝,赛纶镇本就有很多冒险者为了攻略沉默之森聚集着,这个消息扩散开来之后想必会有更多人趋之若鹜吧。
不说到底会不会有人真的能够抓到璃狐,赛纶会有很多冒险者和其他赌徒入驻本身来说对于商会就是一种商机,短期内赛纶的货物需求量会变大,没道理把这地方让给别人。
所以我打算亲自跑一趟赛纶,去看看实际情况,虽然这种事交给手下做也可以,但是毕竟我还太年轻,在头顶上的老东西们没断气前不可以托大,而且我会得到消息,想来其他商会们也都知道这事了。
正好这次要送几车果酒去赛纶,于是我领队走了这趟商。
角兔提前进入繁殖期的消息传出来才没多久而已,这个小镇就变得拥挤不堪,很多旅馆和酒店房间都陷入了饱和状态,按这个状态如果还有人要来的话,可能要建立临时营地。在交货之后,我在小镇里逛了一圈,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冒险者,其中不乏一些非常危险的家伙,让人不由怀疑冒険者协会到底是怎么做审核的。
我不喜欢和冒险者接触,和提供食宿接受免费的冒险者护卫比起来我更倾向雇佣专业商队护卫,他们和冒险者不同,有不少商队护卫曾经做过骑士,不光非常有实力,也非常有眼色,更何况有金钱交易在,他们明白对待雇主应该是什么态度。冒险者的水平参差不齐,大多数是粗鲁的家伙,而且因为是“免费”护卫,所以有些不识好歹的特别会摆谱,似乎和商队一起走,是商队占了他们的便宜。
但是,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商队也不能拒绝同路的冒险者,毕竟如果商会的口碑变差的话,各方面都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在准备回塔塔科之前,我收到同行申请的时候,即便非常不愿意,我还是答应了下来。对方是一个五人小队,队长说话粗鲁、无礼、傲慢,他们很着急,但是商队还没有准备好,当他们听说需要再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那位队长拔出背后背着的斧头,向边上的椅子抡了下去,当即椅子被劈成两半。
如果这种程度的抱怨就想让我改变商队的行程的话,我也不配继承埃嘉德商会,所以我只能告诉对方:“如果各位真的很着急的话,可以先行出发,我们这里还有一半的货没有上完。”
“一个小时,我们会等你们的。”那位队长喘着粗气,把斧头重新背了回去,“希望你们能够守时。”然后他带着他的队友离开了。
这就是我不喜欢冒险者的理由,这种用暴力表达不满的形式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生出好感,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椅子:最后这种赔偿还是要我们商会来负担。
继续装货的时候副手来找我,说又有其他冒险者在问马车的事,他已经答应他们了。稍微询问了一下关于对方的情况之后,我有了一些兴趣,把装货的事交给副手之后,我亲自去迎接对方。
和副手告诉我的一样,这是一对非常少见的冒险者组合,与其说是两个冒险者,不如说这还是两个孩子。少年年纪不大,应该不超过十六岁,他身边的女孩年纪更小,怎么看也就十岁上下左右,虽然注册冒险者没有年龄限制……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好说,十来岁的女孩是非常罕见的,这种幼龄的组合就更罕见了,从长相上来说,也不像兄妹。
和他们打完招呼之后,我领他们去车队所在的地方,出于微薄的善意我提醒了他们关于另一队冒险者的事,那位少年意外非常沉稳,也很明白规矩。
所以当另外一队冒险者前来挑衅的时候,少年得体的道歉并不令我感到意外,挑衅者似乎暂时也不想在出发前就闹出什么事来,所以这第一次矛盾暂时就这么揭过了。
我并不指望这次七到八天的旅途会一路顺遂,虽说商会的确不会介入冒险者之间的矛盾,不过我还是尽可能希望减少冲突,所以我把那两个孩子安排在和我同一辆马车上,和商会领队在一起,另外一队真想挑事也得稍微掂量一下。
不过一路上和这两个孩子聊天倒是一点都不无趣,少年看得出涵养很好,应该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女孩则更明显是温室里出来的,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也缺乏一般的常识,就像是哪家学了些魔法就出来试试身手的小姐,但是那样的小姐不会只身上路。
这两个人的出身应该都不一般,做冒险者,恐怕也有各自的理由。
“或许是我冒犯了,阿德里安先生,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请说,奥布里先生。”
现在离塔塔科还有三天路程,因为之前路况不太好,不得不小心驾驶马车,所以我们没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子,就露宿在了道路边。和阿德里安一起名为库洛的女孩正在马车里,我走到阿德里安的身边坐下:“你和库洛小姐是什么关系?”
对方似乎很惊讶于我会这么提问。
“抱歉抱歉,理论上我不应该来深究这个问题,真是失礼了。我一开始猜想过你们是兄妹、主仆、情侣之类的……但是感觉都不太像,虽说,大部分时候阿德里安先生都感觉是像库洛小姐的监护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下,“不是我自夸,我感觉自己看人、判断关系还是非常准确的,但是却无法从两位身上得出结论。当然,如果我的问题让你不适了,你也可以不用回答,这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心而已。”
少年听完我的话之后摇了摇头:“如果奥布里先生好奇我们的关系的话,在我们两都在场的时候询问会更加
合适一点。”
“嗯,我明白了,真的是非常抱歉问了你奇怪的问题。”对方的回答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一直感觉到的微妙的不确定感,是因为那两个人“还没有某种可以言明的关系”,所以现在他“并不能单方面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说,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其实是另外一位?
正在这时候,我们身后传来了声音:“阿德里安。”
回头看去的时候库洛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脸上带了点委屈的表情:“阿德里安,我头发缠到耳环上去了弄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