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睁眼瞎,上哪儿写信去?
可她咽不下那口气儿,就拍着大腿说:“那俺也找人代笔!俺家杠子、兰子不都上了识字班嘛,写封信应该没问题吧?”
“顺儿他娘,娃娃才上几天学,哪会写信啊?”
“那顺儿呢,不也去听课了嘛?还有他媳妇儿,天天不着家,跟老三家的可学会了,再不管管就要上天了……”
说到儿媳妇,袁氏就来劲。
田老汉赶紧说道:“顺儿他娘,你就少说几句吧。顺儿跟他媳妇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文化还不如杠子哪!”
袁氏一想也是,就说:“呃,那就托工作队的同志,那个余教员不是文化高嘛,就找她代笔好了。”
“顺儿他娘,你咋忘了?那余教员就住在老三家,跟人家姐妹相称的,亲近得不得了!再说,余教员跟江同志处对象,你把江同志得罪成啥样子了,还敢去打搅人家?”
提到江同志,袁氏就感到害怕。
她老实了一个多月,连村口都很少去。更别说,见了江同志就远远避开,连面儿都不敢碰。
袁氏泄了气儿,就冲着田老汉说:“当家的,那你说咋办?”
田老汉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
“要俺说啊,就别写信了,找人家代笔承情不说,还要花钱买邮票,不合算。不如,盯着那汇款单,算算日子,大旺该寄钱了……”
听到这话儿,袁氏眼睛发亮。
大旺的津贴不能都给孙梅英。她是大旺的亲娘,大旺不赡养,谁养啊?
田老汉和袁氏打着小算盘。
就跟村委员私下里打了招呼,说大旺寄钱回来,就言语一声。
过了两天。
没人去镇子上,那信件还在江队长的抽屉里搁着。
田小苗很着急,时不时地朝村口望一望。
可惜,连个驴车都没有,不晓得都在忙啥?她心里有事儿,就睡不好觉。加上天气干燥,一下子上火了,嘴角起了几个火泡。
“小苗这是咋了?”
孙梅英很心疼,赶紧冲了鸡蛋,让小苗闷头喝下去,去去火儿。
田小苗心知,这是心病。
爹的问题不解决,这心病儿就不会好。
一连熬了五六天。
赶上江队长去县里开会,信件终于投递出去了。田小苗安了心,睡了个好觉,那火自然就消下去了。
孙梅英呵呵笑道:“这娃娃,心思可真重。”
田小苗咧咧嘴。
不重行吗?这可是关系到这辈子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