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华安置好了,想把冬子和梅子接回来。
梅英姐那边太忙了,住得也窄简,娃娃们跑动起来乱碰头。
柳进军也是这个意思,说:“冬子和梅子再懂事,也是个小娃娃,不能再给梅英姐添乱了……”
俩人商量着,让孙玉华搬到大哥家。医院里安排了宿舍,两人间,小娃娃住过去不方便。大哥这边宽敞,空置了好几个月,也该充充人气了。
跟孙梅英一说,孙梅英也不客气。
“行,咱都不是外人,就甭讲那些客套了!冬子和梅子晚上住家里,白天跟小苗一起玩……”
田大旺也没意见。
自打五一出生,做饭、洗尿片子、接送娃娃,还要去夜校补习,忙得是脚不沾地。赶在暑假还好,不用赶那么紧了,可天热,阁楼上就像蒸笼。
冬子和梅子听了,舍不得走。
“小叔,住到开学再回去。”冬子磨叽着。
“冬子,听话。”柳进军板着脸。
冬子不吱声了,梅子揪揪小苗的衣襟。
田小苗哄着:“梅子,我跟着我娘去上班,咱们天天见面,一起玩。”
好不容易说通了,冬子和梅子才搬回了家。
孙玉华也从宿舍挪过来,招呼着两个娃娃。
她跟科室打了招呼,尽可能地不排夜班。
柳进军还住在营区,早晚出操,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不管咋说,他跟孙玉华还没登记办婚礼,不能住一块儿,要避避嫌。
到了九月,学校开学了。
柳进军领着梅子去报名。
梅子上小学一年级了,小苗和冬子升到了二年级。班主任老师随班走,排座位时又把六人排到了一起,冬子和小苗还是同桌。
小学校放学早,柳进军担起了接送娃娃的任务。
一放学,小苗早早喊了梅子,等在大门口。
柳进军一来,三个娃娃排着队一起走。到了部队大院,田小苗跟孙梅英汇合,挨到下班时间一起回家。
上学的娃娃多了,家长们商量了一下。
统计了数量,各位家长排成值班表,轮流来接娃娃。反正,都在大院里住着,彼此都认识。若是实在顾不上,就让勤务人员跑一趟,按照年级报数,列队,省得遗漏了。
跟一年前相比,社会治安好多了。
自打清理整顿,帮派头目抓了不少,按照罪行轻重,该杀的杀,该坐牢的坐牢。沪上人口多,太过拥挤,监狱里盛不下,就送到大西北劳动改造。随从人员集中教育,学习期满后,有一技之长的进工厂,没技能的遣返回原籍,或去苏北农场参加劳动。
这么一来,城市面貌焕然一新。
闲散人员少了,地痞流氓没了踪影,小偷小摸也收敛了。
走在街上安全多了,再也不怕流氓坏分子了。孙梅英上下班不让田大旺接送,可田大旺接送习惯了,还是等在大门口。
孙梅英也下意识地瞅一瞅。
有时候加班,大旺顾不上过来,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候,小五一过了百日,正赶上秋季种牛痘。
这是区里号召的,小娃娃早种早好。托儿所联系了卫生部门,集中种牛痘。小五一也接种了,针一扎,哭得嗷嗷叫。
“种牛痘好啊,不怕天花感染了。”
孙梅英大大地松了口气。
解放前,儿童夭折率很高,染上天花是原因之一。解放后,卫生防治开始了,清理垃圾,打扫街道,预防天花病毒。可社会上,一部分群众不识字,迷信得很,家里的娃娃生病了,不去看医生而是去找神婆神汉,吃香头,花了冤枉钱不说,把娃娃也给耽误了。
孙梅英懂一点草药,又学了文化,听到种牛痘就很积极。赶在春天,学校里统一安排,冬子和梅子也接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