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睿答应下来又道:“兄弟们打听到忠靖侯府刚接了圣旨,府里那位小姐就嚷嚷着要跳湖呢。这也太不敬重大人您了。”他是自小跟着陆云祁的,自是觉得自家大人哪哪都好,最后几个字说得更是愤愤然。
陆云祁不置可否。他回忆起那日在皇宫,天正帝要为他许一门婚事,问他娶哪家的姑娘好,他知道皇帝这么多年看似信任自己,实则不然。他同往常一般平静答道:“臣无心后宅家务事,若娶妻怕是耽误了人家姑娘。”
“爱卿既无心家务事,更该娶上一门亲事,为你打理内宅。”天正帝笑了笑,继续道:“看来你没有心仪的姑娘,朕便为你选一家,忠靖侯府的姑娘,如何?”
陆云祁面上不动声色,道:“谢陛下。”
六年前,柔然进犯彩云关,驻守云州的将军正是陆云祁的父亲,带着麾下众将浴血奋战,大获全胜,陆云祁更是带轻骑深入,夺回了河西失地。捷报传回京城,带回来的却并不是皇帝的奖赏,而是雷霆之怒。
陆家长房随后尽皆殁于战场,只有陆云祁和他的胞妹活了下来。而当年与陆家共同守卫云州的赵家扶摇直上,封了忠靖侯,成了勋贵之家。如今苟活于世,对他来说,娶谁都没有差别。皇帝赐婚忠靖侯府的姑娘,本来也是一种试探,面上过得去便罢了。
在城外赶了一夜的路,王婆子一行人在上午终于进了城,立时带着赵凝到了忠靖侯府。马车一直到了二门才停,赵凝下了车,见到苏氏竟是亲自迎了上来,心中更是惊疑。
“凝儿来了,姨母这几天可都想着你呢。”苏氏笑着上前几步,携了赵凝的手往院里走去。
如今忠靖侯府的老侯爷去了,长房袭了爵位,可因着老太太尚且在世,并未分家,只是分了院子各自过活。
三房的院子靠西边,是单独的一个跨院,苏氏平日里住在东边的屋子里,十分亮堂。刚一进去,苏氏热情地拉赵凝到主位上一起坐了。
赵凝忙推拒了,只坐在下面的椅子上。她同苏氏本就不熟悉,见她如此热络,心有顾虑,索性不再寒暄,开门见山道:“姨母唤阿凝来,可是有事情吩咐?”
“倒也不是吩咐。只是前些天我同你姨父闲聊,聊起亲戚子侄来,便想着你和你弟弟年纪都大了,特别是你,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我那表姐去得早,表姐夫也是个命苦的,你们没有依仗,只剩了我这一个长辈,合该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苏氏说到中间面色惆怅,颇有几分伤感意思,若是不知情的人在一旁瞧着,怕是会以为她真的为外甥女考虑。
“我年纪还小呢,姨母且不必着急。”赵凝并没有如一般姑娘家听到婚事便红了脸,只是冷静道。她和弟弟虽说换了户籍,到底是躲藏度日。两人只想着过几年攒够银钱,离开京畿一带,换个户籍去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故而并不考虑婚娶之事。
“倒不小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哪一个不是早早看好人家,定了亲事。”苏氏看着赵凝肤白貌美,容颜俏丽,心下叹了口气。若不是眼前这桩事情,讨回来给自己儿子做妾也是好的。眼下却顾不得旁的事情,苏氏笑道:“你且听我说这门婚事,是城东的陆家,年少时中过武状元,如今得圣上信重。只是和你一样,父母去得早,无人张罗婚事,年纪稍微大了点,今年二十有三了。不过嫁过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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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如此好的一桩亲事,又怎会看得上我这样的出身,姨母还是不要说笑了。”赵凝对京城勋贵之家了解不多,只听这个履历,就知道不是自己这个出身攀得上的,心里更是怀疑。她坐在一旁,看着苏氏不像刚开始那样满脸笑意,心里一动:“姨母说他姓陆,是哪个陆家?”
苏氏见这位外甥女不好糊弄,索性道:“如今的明镜司掌司使,陆云祁。”
陆云祁,天下人闻之胆寒的名字,赵凝亦是听说过,而且不只是在京城。昔年陆云祁的父亲陆岱任云州总兵,大胜后反被陷害谋逆,朝廷召其进京问罪,陆岱在前往京城的途中伤重不治,随即民意沸腾,人人都怀疑是当时的明镜司掌司使戚同罗织罪名陷害他。可身为陆岱的幼子,陆云祁不仅不为父亲伸冤,反而在那个时候拜做了戚同的门生,留在了明镜司。
云州人得到这个消息,皆骂陆云祁卖父求荣,弃亲族旧部于不义。赵凝自幼在云州长大,自然听过无数传言。她沉默下来,只是看着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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