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中一众公主长公主中,乐山公主府占地颇大,四处雕梁画栋,精妙绝伦,奢华无比。
迟盈带着侍女穿过一片楼阁长廊,入公主寝室内时,便听见秦王妃斥责太医的尖锐声儿。
“你们倒是说话,一个个都在推脱,公主这腿究竟怎么治?什么个章程?何时能好?”
几位太医互相看了几眼,为首的医正拱手回道:“回王妃的话,公主这腿伤情严重,具体情况还要请几位擅长正骨的太医仔细商讨着,至于这日后能不能恢复如初,这便难说了”
谁都不敢说实话。
这位乐山公主,日后估摸着是要拄着拐杖了。
徐贵妃素来端重得体,言行雍容,待人接物更是从不出差错,更会规劝天子,统领后宫。
便是迟盈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徐贵妃身上母仪天下的架子端的足,若是有朝一日帝王将她扶正,迟盈也绝不会觉得有半点惊奇的。
可今日这位徐贵妃却是一反常态,扯着嗓子怒骂,“你们这群庸医,连公主都治不好,推推拖拖,还要你们何用?今日要是治不好公主,本宫便要告去陛下那儿,将你们统统革职发配了去!”
“娘娘息怒!”
你一言我一语,里头闹得太厉害,连太子妃来了都许久才有人通报。
还是迟盈带来的小黄门朝这里边喊了一声儿,听说太子妃过来了,瞬间里头安静了下来。
迟盈自幼就不喜人多的场合,如今亦然,可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躲着避着,只得硬着头皮迈进去。
“太子妃来了,妾给太子妃请安了。”
秦王妃吴王妃上前迎她。
二人声音听着有些气息不足,想必是操劳了一整日,皆是疲乏了。
迟盈命身后女官将厚礼送上,她柔声道:“听闻乐山公主伤了,我带了些补药过来”
好在秦王妃吴王妃几个也算有两分熟络,几人说了一通的场面话,最后又将话落在今儿的正主乐山公主身上。
三人话还未曾说完,便听里边乐山公主的怒骂,旋即是一连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原是太医正在替乐山瞧治腿伤。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好奇心唆使迟盈也随着众人脚步一道跟去了床榻前。
越过层层胭脂色纱幔,床榻前跪了一地的侍女太医,各个面上苍白,皆是诚惶诚恐。
乐山公主的侍女都是些十七八岁,最多不过二十岁出头年岁的姑娘。
不说容貌姣好,也皆是容貌清秀之辈。
如今迟盈却瞧见那些侍女们脸上皆是伤痕,新伤添着旧伤,新伤皮肉外翻,更隐隐有血珠坠落,纵横凭添在一张脸上,叫人可怖。
迟盈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如此胆小的性子。
如今见那群脸上带伤却连擦拭都不敢的侍女,以及其他视若无睹的贵人们,迟盈便生出些沉闷来。
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对着这群人的厌恶。
迟盈视线缓缓落在床榻上留着鲜红蔻丹的乐山公主手上。
若说太子早有残暴之名传出,这位乐山公主,便是公主中承袭了太子名声的那位。
虽非同胞兄妹,这毒辣手腕倒是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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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帝女,如此作弄宫人,不将宫人当做人看
原先迟盈还替乐山公主伤情担忧,唯恐是太子出的手,那般将使她心生恐慌愧疚。
那如今,这份情感也去的差不多了。
她随着秦王妃身后亦步亦趋的上前,便见乐山公主躺在雕花床上睁着一双凤眼,明明面容苍白虚弱无力,咒骂之声丝毫不见减轻。
见她上前,乐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还瞪了她一眼。
那条受伤了的腿,迟盈只肖一眼,顿时捂着嘴便险些要吐出来。
乐山公主的腿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且像是面条一般不知折了一处,一片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