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也只是再多几十万。”
加起来甚至不够买一套房子。
她下重手:“再气死我一个,够你买一套单身公寓。”
我痛呼。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死脑筋的女儿?”她说,“当年在医院里一定被人抱错。”
终究不再提。
母亲似乎铁了心要留在这里。
直到一天家里来电话,告知我们:父亲不慎滚下楼梯,腿部有轻微骨折。现正在医院。
人老更需慎重。一点小病也不能轻视。
更何况妻子女儿都不在身边。
母亲不得不立刻收拾东西回去。
她说:“带牧牧回去看看吧。你爸一直在念叨。”
我想及周家老爷子,发现自己总在长辈住院时才带牧牧去见,心中有愧,也就答应。
一切手续办好,LUNA也交给寄养人,我通知周宴本周末不必来见。
到了机场,牧牧心有余悸:“妈咪,真的是带我去看外公?”
我将她抱上飞机:“对。”
她将头靠在我肩上,身体微微颤抖。
“牧牧去给外公唱歌,说不定明天外公就好了。”
她想起来:“对了,我还要给爷爷画房子。”
孝心可嘉。
“好,画大房子。”
我将手臂出借给她做靠枕。
她渐渐睡着。
母亲转头:“牧牧长大后一定比你孝顺。”
我很乐意赞同。
“你当然高兴。”她说,“享福的反正是你,不是我们。”
父亲暂时由几位叔伯家里轮流来人照顾。我们去时恰好堂弟在场,伊向我炫耀手里一长条苹果皮:“怎么样?没断的。”
他大学刚毕业,考了一次研究生,成绩不佳。现准备在家苦读一年,再搏一回。
这些都是母亲告诉我的。
我看着他,想起刚搬回老家不久,两人一起爬树,我安然无事,他却一头栽下去,坐在地上大哭,哇哇不止。
转眼也是翩翩男儿了。
“这个是你堂舅。”我对牧牧说。
牧牧叫他:“堂舅哥哥。”
木辰大笑:“叫得好。苹果给你吃。”把千辛万苦削出来的艺术品放在她手里。
我改正牧牧:“堂舅就是堂舅,不算哥哥。”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
母亲把父亲扶起来。他说:“房间都给你留着。你妈每天都进去擦桌子拖地板,回去就能住。”
我说:“就带牧牧回来几天,还要走的。”
母亲连忙对我使眼色,说:“看你以后还敢把眼睛长在头顶上!”手在父亲后脑轻拍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