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森严的英灵堂里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吴守忠踩着漆黑的地砖,忍住满心的震撼朝里走。
越走越近,也渐渐看清了第一排最中央的牌位上刻着的字。
“庆国故骁骑将军江氏讳辽之灵位”
吴守忠一怔,这位是夫人的祖父,被南夜当众凌迟身亡的那位骁骑老将军!
世人只记得这位老将军吃了败仗,遭了极刑,让庆国在敌国面前抬不起来头。
殊不知,他领兵戍边三十余载,也曾是令南夜闻风丧胆的一员悍将,被人尊称为常胜将军!
若非如此,南夜又怎么可能于三军之前,将他活生生羞辱成一具森森白骨?
吴守忠忍住满腔的压抑,视线缓缓移动。
望着那些或是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名字,吴守忠忽然面色冷然,整肃衣冠,交手过眉下跪,江氏并排其右。
吴宗珏与吴大娘子、吴三娘紧跟父母其后跪拜。
五人焚香叩首,又怔怔地瞧了好一会儿,这才默然离去。
“难怪江安兄执意要扩建英灵堂,原来这里竟供奉了如此多的英烈。”
吴守忠心绪难平,伤感道。
江氏脸色也不好,半垂着眼眸道:
“嗯,除了江家人还有许多与江家、与庆国有关的人,有些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更不知晓世间可还留有后人,阿爹说,我们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要顶替他们,叫这些英烈的香火生生不息,诸公泉下有知,也定会寻着香火再世成为庆国人。”
吴守忠听得心头发酸,沉默许久才道:
“我早该陪你来祭拜的。”
江氏眼眶微热,低声道:
“老爷的好意,我明白。只是似这般的英灵堂并非只有江家有,我大嫂娘家、定国侯宋家。。。。。。比起江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这样的武将之家,最不愿意的就是轻易打杀下人,老爷可知为何?”
吴守忠望着江氏姣好的侧颜,怔了片刻才道:
“因记得绿罗裙,故而处处怜芳草?”
江氏笑容勉强,“是这么个意思,马革裹尸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芳草处处生。。。。。。老爷可知,浣花与浣纱的祖父,在南夜隐姓埋名了十余年,最后却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吴守忠一惊,“他。。。。。。是派去南夜的庆国暗探?”
江氏嗯了一声,声音极低道:
“江家暗探之首,若非他忽然失踪,我祖父又怎么遭了南夜的暗算,被擒身亡。。。。。。”
吴守忠心中一沉,这样的事若不是听她说起,谁会知道?
“难怪你处处优待吕氏姐妹。。。。。。罢了,是我误会了夫人的苦心,若夫人放心,吕氏的事便交给我处置吧。”
见江氏要开口,吴守忠摆摆手,强调了一句:“夫人放心,我有分寸。”
。。。。。。
到了前厅,江老夫人忙命人上了一壶热热的柏叶茶给吴府诸人。
“英灵堂森冷,小孩子家受不住寒,快喝一些暖暖身子。”
吴宗珏兄妹三人忙接了茶盏,谢罢纷纷一饮而尽。
吴守忠扫了一眼奉茶的卫嬷嬷,转而对江老夫人抱拳道:
“年下叨扰岳母大人,实在过意不去。只是府中有件事叫小婿十分为难,还望岳母大人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