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信却道:“不,他们原不姓郭,是外祖母收养了他们。。。。。。郭家,已经没有后人了。”
“没有后人?”吴三娘一愣,心头沉坠,“也是为那场中秋宴所连累?”
裴信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在她手里写了两个字,‘前朝’,吴三娘立刻就明白了。
想起她爹曾经跟她说过的裴家过往,吴三娘叹了口气。
裴老太爷,前朝最后一位太子——玮襄太子的伴读,全名裴照青。
那是真正的天纵之才,心怀天下,令几代人神仰目瞻的传奇人物。
可她爹却说,这样的人物,皇帝是断不会将其留在朝堂之上的。
不仅是前朝皇帝,也不仅是先帝,亦或是泰宁帝,便是一起长大的玮襄太子,再如何英明神武也断无可能。
泰宁帝能容忍朱相弄权,既是忌惮朱相背后的权势,更是因为朱相是他利用世家为国效力的一只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相与泰宁帝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
集中权力。
可裴家不是,裴照青更不是。
一只手若是有了独立的想法,对主人毫无畏惧之心,一心一意倾尽手段,不畏死不苟生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便是那目的再如何天下为公,这只手也只能被无情地砍掉!
裴家与郭家,显然都是有了独立想法的那只手。
听说信州仍保留着几家前朝时就有的慈孤堂,当年出资修堂的,便是郭家。
“郭家几兄弟都是慈孤堂出来的?”
“是。”
感受到他的手掌在用力,吴三娘偏头望向了他。
“。。。。。。郭家灭族后,慈孤堂里的孩子都不约而同改姓了郭。”
心头猛然一阵酸涩,好一会儿,吴三娘才低声道了句:
“等地宫修好,第二支船队大约也能出海了,到时候。。。。。。让我也为慈孤堂出份力吧。”
裴信定定地看着她好半晌,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
吴三娘半垂着头,待感受到一瞬间的拉力时,还来不及去看,人已经跌进了那道温暖的怀抱。
浅香入鼻,裴信陡然理智回笼,只一息便松开了手臂,仓促道:
“是我失礼了,三娘子,你别。。。。。。我不是。。。。。。”
吴三娘斜着他,嘀咕道:“又不是第一回了,上回怎么没见你这般局促。。。。。。”
听她提起上次,裴信脸色暴红,紧张道:
“上回也失了礼。。。。。。都是我得意忘形。。。。。。三娘子你,你去哪儿?”
吴三娘被拉住衣袖,不得不驻足,瞅着不敢看她的裴信没好气道:
“明日我家花会,我不得早些回去帮衬一二?”
“那明日花会结束,三娘子再来这儿好吗?”那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锁定她,“我是说。。。。。。”
“。。。。。。我还想见你。”
吴三娘心头微颤,偏头望着那清峻眉眼间压抑不住的留恋,半晌轻笑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