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国内和林承玦重逢后,苏绾提着的心就再也没放下过。
她忍不住靠近他,这彷佛成为了她的本能,在过去有关他的记忆里,美好的时刻太美好,以至于分手后,她会习惯性忘记那些当初让她下定决心离开的瞬间。
细数她的回忆,翻开即是他的一颦一笑,他的温润俊逸。他算得上是苏绾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朋友,第一次接吻与做爱,第一次踏遍欧洲大陆,探索这个世界日新月异的美妙,第一次感受爱与被爱的欣喜与狂欢,第一次尝试为情落泪、失眠,度过辗转反侧的夜晚。
在她过往这些年的时光里,他无处不在。
她清晰地记得和他有关的一切。记得登上伦敦眼的夜晚,俯瞰泰晤士河的最高处;记得在下雪天走路回家,将雪花揉成爱心捧在手心送给他;记得在伦敦茶室喝三层塔的下午茶,弹奏的钢琴曲都是她喜欢的;记得有一年在伯明翰吃完泰国菜,他执拗地要给她买个蛋糕;记得在冰岛的雷克雅克大教堂跨年,在冰天雪地里倒数然后看到漫天的烟花轰鸣,他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也记得樱花盛开的时候,心照不宣地放下论文与工作,散步在落霞满天的街道上。
可能是她经历得太少,他的世界足够丰富多彩,她的世界只有他。那些年里,有很多事情她都看不懂,这些她不明白的事,只能用时间来教会她。那时的她年轻,对社会上的很多事显得懵懂而无知,于是有很多涉及到复杂层面的事,林承玦都会有所保留地不让苏绾接触,而这也恰好隔绝了苏绾更深层次走近他。
他长得好看,又如此美好,温柔,沉稳,自信,坦诚,强大,却也如此理智,清醒,冷静,克制,看不到弱点,谁都不能成为他的弱点。
曾经在Abby的问题上他从不隐瞒与欺骗,也不屑于用谎言去安抚,他十分坦诚,他的确无法因为苏绾而割舍一些利益关系。他也坚信是他的就是他的,并不强求过多的事,或许也是因为他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苏绾记得分手那天,是个很天气很好的日子,可心情就如同瓢泼大雨。
她犹犹豫豫地问出口。
他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她想起,似乎从未看到他动怒或不理智的样子。
他说:“你确定吗?”
苏绾的心像是被鞭打一般,她感觉自己走在一座独木桥,往前走看不到光,往后走尽是黑暗。那时候她不理解,也看不明白,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她看向他的眼神写满了问题,没有你执着的东西吗?没有你一定要得到的吗?没有你拼了命也想留下的人吗?为什么要这么清醒与理智?为什么没有一刻能像她一样,爱如火山般的爆发与热烈,执拗的、坚定地相信自己非那个人不可?
她时常觉得林承玦对她是没有占有欲的。
在英国的时候,明知道苏绾身边不乏追求者,他也总是很淡定,并且在她不擅长处理的范畴内,还能理智地教她如何去拒绝。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问:“你不会吃醋哦?”
他也总是说:“我相信你呀。”
她做不到像他那样强大与自信,她会在深夜里细细地思索,为什么会吃醋、会在意的只是她,为什么会复盘自己哪里没做好的也是她,为什么把感情关系摆在第一位的是她,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要位置的也是她?
她记得,她曾经问过他,是不是从未试过挽留?他认真地思考,然后一如既往地坦诚回答:他曾经挽留过。时间呼啸而过,每个人都在岁月的长河里学会成长。
季节在不停轮转,人也在不停地寻求改变。
苏绾顿时明白,他为数不多的执着与挽留,在青春的时候给了Abby
人总有长大的时候,有些事,长大了就不会做了,或者是不会轻易地去做。
那天,她无论如何使劲也憋不住眼角的湿润,泪水滑落下来的时候,她说:“为什么要分手了你也不会像我这样难过,为什么每次哭的都是我,为什么你没有像我爱你这么爱我,为什么你要说确定吗,而不是留下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你真的爱过我吗?”
林承玦擦拭着她的眼泪:“我爱你。你提出分开,一定有你觉得要分开的原因。我的能力有限,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你觉得难过,我不想你难过,那么我对你的爱,就是尊重你的决定。”
苏绾根本不理解。
她哭得更委屈了:“不是这样的。”
至少在这一刻,是不应该这么理智和冷静的,不应该告诉她有很多事自己没办法解决。如果换做是她,她拼了命都要去解决,这世界上不存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是考虑到要付出的代价值不值得你去做。
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苏绾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一些。
苏绾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
“在你的生活里,我们的感情是排在你生活里的第一位,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吗?”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苏绾的头抵在他胸口,紧张的情绪让她有些颤抖。
他说:“不是。”
“你有把我放在你生活里最重要的位置吗?”
他看着她,似乎很难开口:“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