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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以来,端王一直戍守沂郡,几次动荡和战乱全由他一人领兵平息,麾下的十二部几乎未有过败迹。也因为如此,他在军营中的威信甚至超过皇帝本人,到了难以撼动的地步,手下将士也是令行禁止,绝没有敢轻视他的。
屋里安静了一息,过了片刻,席中站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将领,抱拳行礼道:“王爷,晋兵挑这个时候来犯,必然是想趁楚水结冰时渡江,通过玄武关南下。”
“属下愿带寅部前往玄武关,誓不让晋人越关一步。”
说这话的正是寅部的主事人,邓羌。
寅虎在十二部中负责镇守,统领也是个人高马大,长相粗犷的汉子,一双虎目慑亮有神,自带一股凶悍之气。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纷纷看向墙上挂着的舆图。
从楚水南岸到沂郡,中间隔着三城两关,一道为玄武关,另一道为沂郡城外的嘉陵关。而沂郡往后,就是南越的辽阔腹地。
去年严冬时,梁承骁正是攻破了玄武关后的三座城池,割去越国北境将近一半的版图,最后在沂郡折戟。
楚水虽然横贯晋越边境,但不是处处都容易渡过,常有水流湍急,地势险峻的河段,能够用兵的地方屈指可数。没有人觉得梁承骁会舍近求远,大费周章地寻找玄武关以外的其他突破口。
因此听闻此言,不少人都面露赞同的表情,觉得这是个值得一试的办法。
“上次那梁承骁就没在我大越讨着好,这次更别想!”
“去年北晋发兵突然,玄武关的守卫也是没做好准备,才仓促丢了几城。今年有邓大人坐镇,我看晋军还怎么打下玄武关!”
“……”
萧元景同样在看着那张舆图。
手背被烫伤的皮肤泛着刺疼和热意,他恍若未觉似的,将指尖嵌进掌心,过了良久才起身,踱至幕墙之前。
底下的将领见他的动作,各自识趣地噤声了。
军营中的舆图用羊皮绘制,耐脏耐磨,其上墨笔绘出了城墙、山地、河湖等等标记。
萧元景抬起手,眉心沉沉蹙着,似有所思,指腹自晋国南境开始,一寸一寸划过楚水,临往南去之前,却陡然转变了方向,绕过玄武关,从旁侧的蜿蜒而下的廉山破开口子,长驱直入。
“……”
众人此前都没有想过还有这条路径,一时面面相觑,神色讶然。唯有几个申部的谋士愣了下,随后露出琢磨和思考的表情。
“此计不可行。”
一片沉寂之中,萧元景掩去了眸底的潮涌,沉声开口。
“去年梁承骁从玄武关南下,是因为他只有二十万兵马,粮草也不够拖延几个月,这是最快的一条路。”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两个月内,南越三城接连拱手让人,不少越国将士为此闻风丧胆,未战而士气先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