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播的是钢琴曲CD,声音却是男性在唱歌。即使按下开关键,那歌声也仍然在车厢里回荡。
因为这个突发状况,扎尔斯没有立刻启程,开始思考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异常情况。
他拿过手机,拨通了缪恩的号码,对方接听后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把收音的位置正对音箱,让缪恩听里面传出来的歌声。
和之前听到过的汉娜的歌声很不一样,这歌声甚至称得上好听,但因为出现得太不合时宜,加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多少有点鬼故事的效果。扎尔斯听得有点头皮发麻,等了一会儿才把手机凑到耳边,问缪恩听见没有,可对面只有一片诡异的安静,没有人回答他。
“……缪恩?”他低声确认道。
没有回应,一片空白过后,通话被挂断了。
扎尔斯也说不准这通电话到底有没有打通,但既然打了也没有用,他就不再继续尝试了,转而打开录音功能,将这诡异的歌声录下了一段,然后伸手试图把音箱关掉。他成功按下了开关,音箱逐渐平静下来,可歌声仍然没有消失。
它不是从音箱里传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扎尔斯也拿它没有办法了,只能开门下车去求救。他没有犹豫地按下车门开关,但什么反应也没有——扎尔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被困在车里了。
他满脸无奈地放弃挣扎,心想,为什么出门采购也能遇见这种怪事?
诡异的歌声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扎尔斯叹了口气,被困在驾驶座上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干,万般无奈之下,他开始留意歌词的内容。
唱歌的男声轻柔而略带沙哑,调子不高,像是一支普通的小情歌,柔软而缱绻。它像点唱机里播放的老歌,慢慢地唱着:“夜风带来我的爱人她像一支盛放的玫瑰娇艳而芬芳有人将她折下别在胸前有人将她揉碎变作泥泞只有我始终如一地将她视为生命中的唯一……”
轻柔的歌声回荡在车厢里,明明歌词写得还不错,唱得也很好,可不知为什么,扎尔斯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他突然觉得,比起情歌,这支歌听起来更像某种诅咒,将歌词里的“她”困住了。这想法毫无来由,连他自己也没明白为什么会萌生这样的念头,但它出现以后就难以动摇,接下来简直越听越像了。
……这种歌听得久了,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歌声还在继续,歌词却不再有新变化,一直循环着他刚才听见的部分,重复好几次后扎尔斯越发觉得不安——他还得被迫在这里当多久听众?
歌声还在继续,毫无停止的意思,扎尔斯逐渐觉察出了歌声里不祥的含义:他像歌里唱的那支玫瑰一样,感觉自己五脏六腑正在被挤压,胸口闷得很不舒服,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堵塞感。
车里的空调还在正常工作,应该不是缺氧,那么他身体的异常只能是这来历不明的歌声造成的。
扎尔斯试着给缪恩和埃德温发短信,但发送进度条走到一半就不再动弹,过了一会儿,连信号格都变弱了。
人被关在车里,门打不开,又联系不上外面的人,这样耽误时间也不是办法,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失去知觉了。扎尔斯想了想,爬到后座伸手从后备箱里拎出工具箱,从里面找到看起来最方便破窗的扳手和螺丝起子,在车窗玻璃上比划了一下,找好位置正准备下手去砸,车子突然响了一下,发出车门解锁的声音,歌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他试探性地按了按开关,车门应声而开,下一秒,扎尔斯看见埃德温正越过院子,朝车子所在的方向走来。
还穿着睡袍和拖鞋,看起来是匆匆从楼上下来的。
埃德温在他不无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走到车前,慢吞吞地问:“没事吧?”
“……没有。”扎尔斯下意识道,“你怎么下来了?”
“见你一直在楼下没走,就来看看。”
埃德温看了一眼他的手,又若有所思地抬眼去看车里的摆设,似乎在猜刚才发生了什么。
扎尔斯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扳手和起子,可能有点引人误会。反正现在也不需要了,他就又放回了工具箱里,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边播录音边向埃德温描述刚才经历的事。
他心里也有些猜想,关于那歌声为什么突然停下,以及车门忽然能打开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埃德温来了。但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一直在唱歌,也许应该等到离开车子再谈。
“我说你怎么没走呢,原来是有东西在车里。”
听完他的叙述,埃德温点点头,绕到另一侧副驾驶的位置拉开门,在扎尔斯疑惑的目光里坐上了车。
他的正前方,就是那个发生故障,不知被什么东西附在上面的车载音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