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如往常般离开。
有人在崎岖幽暗的地道里等着他,她倚在黑暗肮脏的墙壁上,漫不经心地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
“那里面有什么?”她用轻微的声音问他。
他没有回答她。显而易见她跟踪他直到这里,可他却没有半点察觉。
“先生……”她低低地说,然后轻轻叹气,走在他前面。
他迟疑了一下,跟在她身后,保持着数米的距离,离开地道。
她跌跌撞撞地在前面开路,不时地传来与什么相撞的声音。
在她感到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时,她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是只做错了事被主人冷落多时的小动物般,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她回转身子,在这狭窄幽暗的地道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笨拙地伸手,搂抱他的身体,好告诉自己这并不是虚幻。
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在放肆地亲吻对方,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这个举动,当然这也并不重要。在狭小的地方,他们如野兽般纠缠在一处,那样激烈近乎要杀死对方般的吻,与其说是久别重逢的抚慰,不如说是对自己心中所隐藏的不满的任性发泄。
她胸前的领结被粗鲁扯开,外衫衬衣也渐次与身体剥离,渐渐地能够感受到了……身体与湿冷空气坦诚相遇的直白。
在这阻隔光线的黑暗之处,本就可以减少许多羞怯,更何况,她生来就不具备那么多敏感思绪。
没有人会介意充满腐败空气、又湿又冷的森冷空间,还有身下坑洼不平的、碦人的土地。反正,被压着的还是她。疼痛……意识稍微明白点时,她有这样的感觉。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疼痛,这时才明白原来来自外部的疼痛也是可以深入灵魂的。
在黑暗里,他们一定是褪去了那层用以示人的外皮,变成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狂风骤雨般的发泄之后,她平静地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上,然后和他一起离开地道。
在傍晚夕阳的柔和光线中,她的手腕、脚踝,四肢裸露出的皮肤,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淤青。制服短裙下,纤细笔直双腿上沾染着些微血迹。
那张漂亮端正,总会让人联想到法国娃娃的脸也带了点扭曲神态,似乎在忍耐着某种不适。
“你先离开吧,你也不想被人看到和我在一起吧。”少女一边用呈现着病态青白的手指拂弄着栗棕色的长发,一边垂下眼睛,以坦然而轻微的语气轻松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舒服的。”他把西装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正好可以遮住她大腿上隐隐约约的血迹,“对不起,我以为你早就已经……大概是我弄错了。”
她感到双腿有些软弱、几乎想立刻跪倒在地上。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情。色读物里,所有人都以此为乐,甚至还有人色。情出了哲学的高度,譬如萨德侯爵。
“我不在乎这个,也不会认为这样了就代表什么。所以你可以离开了……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教员宿舍吧……”她有些恼火。因为她知道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来自身体内部的感觉,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她很烦躁,真的很烦躁,从没有过的烦躁。即便是他对她做了这样的事,也觉得十分烦躁。
她低着头,用一颗恼火的心,带着平静神色注视地面。接着,她感觉身体陡然一轻。
他自作主张地将她横抱在怀里,就像是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帮她扣好她身上西服的扣子。
她的确像个法国娃娃,纤弱柔软,不带任何表情地低着头,睁着眼睛,宽大的外套遮住了她的伤痕和血迹,显得她完整如初。
虽然她并不想这么顺从,但她的体力实在不足够她再强撑着了,在他怀里,她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原本就是考拉一样的生物,每天都要睡至少二十个小时。而今天的活动所耗的体力大概是她积攒一个月的份量,这对她而言的确是过重的负担。
作者有话要说:
跟踪狂和妄想症是前篇,都是现实世界的故事。
现在这篇,是现实之后的非现实世界。
第2章 那个男人
在那样的开端之后,他们在许多地方做过,废弃区的无照旅馆,六本木俱乐部旁的阴暗巷道,甚至于教工宿舍,放学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她并不真的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而他也并非发情期的无知少年,如果要满足身体需求尽可以去那些提供专业服务的夜总会,而不是渴求这样带着病态孱弱、很多时候会陷入昏迷中去如同死尸般毫无回应的初育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