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话之间,刚才那震天动地的锣鼓声终于消停了。
高靖舒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两人一起往大堂中间的高台上望去。
掌事的半眯着眼睛,也是一副狐狸精附体的狡诈模样。
云钰鬼使神差偷偷瞄了一眼高靖舒,看见他正好低头望过来,还不忘嘿嘿坏笑了两声。
云钰脸一红——原来好看的狐狸精和普通的狐狸精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掌事的寒暄客套了一番话后,今晚的赌局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高靖舒托着下巴认真想了想,戳了戳还在发呆的云钰小声说道:“咱俩也得参与进去,边赌边和他们套近乎。”
云钰冲他使了个眼色,捏着手指提醒:“我们没钱啊。”
“哦,也对,随便找几个倒霉鬼借一点玩玩呗……”高靖舒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几个小纸人滋溜从他怀里偷偷跑了出去。
不一会小纸人一人抱着一个钱袋子回来了,高靖舒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数着钱,一边得意洋洋地把银子倒出来塞在云钰怀中,拉着她直接坐上了赌桌。
云钰头皮发麻的紧挨着他,看着他笑嘻嘻和一群赌徒打成一片的模样,心里真的怀疑这家伙到底是来打听消息的,还只是找借口过来快活!
几轮骰子过后,吉祥赌坊的伙计们端来了美酒和大烟,更有婀娜的舞姬助兴地跳到桌上扭腰高歌,这下原本就兴致高昂的赌徒们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加来劲。
大堂里乌烟瘴气,一种催发情绪的奇怪气味一点点弥漫过来。
赌徒们在昏暗的烛火下,一个个面红耳赤扯着嗓子吆喝,额头的青筋也一根根紧绷。
高靖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自然知道这是商家惯用的把戏,他假意兴奋地将云钰搂在怀里大笑了几声,压低语气提醒:“抱紧那个小纸人,这烟雾里有迷药。”
云钰靠在高靖舒的身上,在这样的灯红酒绿下心里竟然也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大狐狸微微眯起了眼睛,明明是一张和周围光膀大汉格格不入的温柔面孔,又能在一颦一笑间完美地融入他们。
真好看……
这个想法一冒出脑子,云钰的脸“唰”的一下通红了。
“你没事吧?”高靖舒摸了摸她的额头,云钰赶紧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家伙说过他年幼时期就是在望舒城的花街柳巷里讨生活,他娘怕他学坏,宁可不教武功也不让他和小混混玩
果然是个英明的母亲,要不然这只大狐狸真的会学坏吧?
越到后半夜,吉祥赌坊里的气氛越高昂,轮盘赌桌上的骰子被绝色的舞姬摇晃着,不断激起参与者的心跳。
高靖舒已经和这群人打成一片,骰子再次开始摇摆,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姬手里的竹筒,“噼啪”一下,竹筒重重地落在赌桌的正中心,仿佛也敲在所有赌徒的心脏上。
竹筒被舞姬的纤纤玉手缓缓地拿起,有人欢喜地大跳而起,将手边的美酒兴奋地洒向赌桌,有人懊恼地痛哭垂地,恨不得拿脑袋直接往墙上撞。
高靖舒也跟着发出一声遗憾的哀嚎,他和坐在身边才认识的赌友惺惺相惜地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拿起酒杯敬给了对方。
高靖舒趁热打铁地套着近乎:“大兄弟,我今晚的手气也太背了!十局九输,要是再输一局只怕是要连裤腰带都搭进去了呦!不行不行,今儿这地风水不对,我得连夜换个招财的宝地再来几把,嗯,让我算算,东南西北中,财神爷、财神爷……”
他振振有词地摇头晃脑,像个沉迷赌博的江湖混混。
他身边同命相连的男人哈哈大笑,勾着他的肩膀忽然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云钰,酸溜溜地道:“小兄弟手气是背了点,福气可是一点不少啊!输这么多,你这小娘子竟然一句不吭就在旁边娇滴滴地黏着你,啧啧啧,这要是换成我家那婆娘,这会什么菜刀菜板全砸脸上了,哈哈,哈哈哈!小兄弟肯定输得起,不差钱。”
高靖舒掰开他的手,一副醉眼迷离的模样神秘兮兮地道:“谁说不差钱的?这年头谁会和钱过不去,大兄弟,我算过了,今夜财神不在泽城,他在东面的津城,津城有家如意赌坊,我现在过去,一定能回本!”
“真的?”男人先是一喜,随即遗憾连连地摆手,“大半夜的,你就算快马加鞭赶过去也得明儿下午了,来不及来不及。”
“走小路嘛。”高靖舒终于将话题引回正轨,“以前从泽城到津城不是有一条近路嘛,从那边走天不亮就能到,我算过了,财神爷要正午才换位,一个早上的时间足够我回本再赚的盆满钵满了。”
男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好心提醒:“小兄弟,命可比钱重要,那条小路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冒血光,据说连羲和城都被惊动,还命令了朱王的二公子亲自过来检查,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就算是财神爷对你招手,你也不能大半夜从那过的!”
高靖舒嘻嘻哈哈地拽着云钰站起来,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财神爷对我招手,那我就是丢了小命也要去呀!走走走,娘子,我们这就连夜出发去津城赚钱去!”
男人发出惋惜的啧啧舌,转头就把两人忘得干干净净,继续热火朝天地开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