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之后,燕莺莺终于推门而出。
外面的婢女大气也不敢出,看着这个笑吟吟走出来的大小姐,感觉她的表情简直比发怒更为可怕。
“今晚设宴,去清楼把人请过来。”燕莺莺边走边吩咐,大手一挥,“把九重天所有客人清出去,今晚只接待三位贵客。”
“是,大小姐。”婢女哪里敢问原因,一秒都不敢迟疑地点头领命。
消息很快传到了盛年的耳里,他保持着笑脸打发了使者之后,三步并作两步焦急地找到高靖舒说明了情况。
“九重天?”舟车劳累的云钰本来已经打算休息,忽然听见这三个字不由来了兴趣。
盛年推开窗子,指着对面的高楼介绍起来:“天街鬼市的大小姐燕莺莺住的地方就叫‘九重天’,下三楼是宴场,中三楼是包厢,上两楼是给贵客的客房,顶楼是她的闺房,所以叫九重天。”
云钰若有所思地望过去,出于女人的敏感立刻就晒别出了盛年这句话里最关键的一个名字——燕莺莺。
她狐疑地打量着高靖舒,果然看见他一脸头疼地揉着眉心。
盛年憋着笑,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解释了两人的关系,云钰也津津有味地听着,冷不丁冒出一句:“原来是老相好!”
话音未落她就被高靖舒黑着脸重重敲了一下脑门:“胡说八道!我要是真对她有什么想法,现在早就是这天街鬼市的大姑爷了,既然她主动邀请,我也正好去打听一下那枚戒指的下落。”
“这可是鸿门宴啊。”盛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充,收获一声不屑一顾的冷哼,“最好是能得罪她再把你这家黑店砸了,老老实实给我滚回上面去做些正经生意。”
盛年嘿嘿的笑着,很快三人就跟着接引人进入了九重天的范围。
云钰好奇地环视着,这地方竟然还有城墙和城门,走进去之后是一条铺着碎金的红地毯,两侧整齐地摆了两排威风凛凛的衔烛之龙,每一只龙口中都镶嵌着一颗夜明珠。
“好奢侈啊,不过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她忍不住嘀咕,被高靖舒一把抓住拽回了身边,“鸿门宴,自然是要把无关人等全部清出去。”
云钰尴尬地抿抿嘴,小声道:“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高靖舒低头冲她一笑,很自信地道:“她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杀我们。”
云钰不解,高靖舒也不回答,走到九重天的高楼之后,里面竟然安装了三个莲花造型的升降台,婢女恭恭敬敬地将三人迎上去,然后拉动牵引绳,直接来到顶楼。
升降台再次打开的时候,云钰属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居然有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蝴蝶扇动翅膀轻盈地飞舞着,周围还有几棵高大的凤凰花树,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树下蜿蜒而过,水里还有漂亮的小鱼在游动。
一栋高楼的顶层,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景色?
燕莺莺就坐在凤凰花树下的凉亭里,一袭华丽的红色长裙,用金线绣着大朵艳丽的凤凰花。
高靖舒上一次见到燕莺莺是在五年前,那时候前任玄王带着幼子玄晏巡视北地,出于对天眼的好奇他也跟着来北济城远远观察了一会,虽然并无什么特别的收获,但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他鬼使神差地去了天街鬼市的地下城。
那一年的燕莺莺二十一岁,或许是还记得他那句口无遮拦的拒绝,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再像小孩子,这一次她穿了一身万众瞩目的火红色长裙,打扮得妩媚动人,满怀期待地亲自登门拜访了他。
其实那副妆容其实并不适合稚气未褪的燕莺莺,显得浮夸又搞笑,当然,以他那样的性子还是昧着良心夸了几句。
现在,二十六的燕莺莺已经有了成熟女子的风姿绰约,不知是有意无意,今天也穿了那件曾经被他赞赏过的红裙。
“请坐。”燕莺莺亲自起身给三人斟酒,那是一种能令人意醉神迷的桃花酿,酒水呈现出诱人的桃粉色。
高靖舒直接扣住了她的手,夺下那杯准备递给云钰的酒水放到一边:“伤还没好,不许喝酒。”
这个动作似乎是刻意想暗示她什么,燕莺莺也忍着脾气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伤在她身,疼在你心呢。”
盛年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原以为高靖舒会用什么委婉的方法,至少也得装模作样地安抚一下醋意大发的黑市大小姐吧,怎么这家伙这么不解风情,上来就把她得罪了?
“燕姑娘……”
“燕姑娘?”燕莺莺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嘲,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贴了过去,“以前喊人家莺莺,现在喊人家燕姑娘?难道男人都是有了新欢就会忘了旧爱?”
云钰憋着笑,不知为何,她非但没有被这句故意的挑衅激怒,反而感觉眼前这个女人格外的有趣。
谁也没想到,下一秒高靖舒就面不改色地如了她的愿,即使他从未用那两个称呼过她,此刻也表现的无比熟练,改口道:“莺莺,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燕莺莺脸一黑,她怎么也没想到挑拨离间才开始,高靖舒就顺水推舟让她无话可说。
果然只要脸皮厚,尴尬的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