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只要我不打猎,我的生活就和尼古拉斯以及“我们的谈话”为伴。
春天临近,山上点缀着绿色,苹果园开始复苏。我和尼古拉斯总是在一起。
我们沿着多石的山坡长时间漫步,在阳光下的草地上吃着面包、喝着酒,向南漫步穿过一座古老修道院的废墟。我们在我的房间里闲逛,有时会爬上城垛。
当我们醉得太厉害、声音太大,别人无法忍受时,我们就回到旅馆的房间。
随着几周过去,我们向彼此展示了越来越多的自己。尼古拉斯跟我讲他在学校的童年,早年的小失望,他认识和爱过的人。
而我开始跟他讲那些痛苦的事——最后是和意大利剧团私奔的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又是一晚在旅馆,我们像往常一样喝醉了。事实上,那一刻我们醉到了我们称之为“黄金时刻”的程度,那时一切都有意义。
我们总是试图延长那一刻,然后不可避免地,我们中的一个会承认:“我跟不上了,我想黄金时刻过去了。”
就在这个晚上,望着窗外山上的月亮,我说在黄金时刻,我们不在巴黎也没那么糟糕,我们不在歌剧院或法兰西喜剧院等着幕布升起也没那么糟糕。
“你和巴黎的剧院,”他对我说,“不管我们在谈什么,你都会扯到剧院和演员——”
他棕色的眼睛又大又信任人。即使醉了,他穿着那件红色天鹅绒的巴黎礼服外套,看起来还是很整洁。
“演员和女演员能创造魔法,”我说,“他们在舞台上创造事情;他们发明;他们创造。”
“等你看到他们涂着油彩的脸在脚灯的强光下汗水直流的时候再说吧,”他回答。
“啊,你又来了,”我说,“而你,那个为了拉小提琴放弃一切的人。”
他突然变得非常严肃,目光移开,好像厌倦了自己的挣扎。
“我确实放弃了,”他承认。
即使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他和他父亲在闹矛盾。尼克不会回巴黎的学校了。
“你演奏的时候创造了生活,”我说,“你从无到有创造了东西。你让美好的事情发生。这对我来说是神圣的。”
“我创作音乐,这让我快乐,”他说,“这有什么神圣或美好的?”
我像往常一样挥挥手,不理会他的愤世嫉俗。
“我这些年一直生活在那些什么都不创造、什么都不改变的人中间,”我说,“演员和音乐家——对我来说他们是圣人。”
“圣人?”他问,“神圣?善良?莱斯特,你的话让我困惑。”
我微笑着摇摇头。
“你不明白。我说的是人的性格,不是他们的信仰。我说的是那些不接受无用谎言的人,仅仅因为他们生来就被灌输这些。我是说那些想要变得更好的人。他们工作,他们牺牲,他们做事。。。。。。”
他被这番话打动了,我有点惊讶自己会这么说。但我觉得不知怎么的我伤害了他。
“这里面有神圣,”我说,“有圣洁。不管有没有上帝,这里面都有善良。我知道这就像我知道山在那里,星星在闪耀一样。”
他为我感到难过。他看起来仍然受伤。但此刻我没有想他。
我在想我和母亲的谈话,以及我认为自己不能做好人、不能违抗家人的想法。但如果我相信我所说的。。。。。。
仿佛他能读懂我的心思,他问:
“但你真的相信这些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说。我无法忍受看到他如此悲伤的样子。
我想,更多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别的,我把和剧团私奔的整个故事都告诉了他。我跟他说了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的事,甚至没跟我母亲说过,关于那几天以及他们给我的快乐。
“现在,给予和接受这样的快乐怎么会不好呢?”我问,“我们上演戏剧的时候给那个小镇带来了生机。魔法,我告诉你。它能治愈病人,它能。”
他摇摇头。我知道他有话想说,但出于对我的尊重,他选择了沉默。
“你不明白,是吗?”我问。
“莱斯特,罪恶总是感觉良好,”他严肃地说,“你不明白吗?你为什么认为教会一直谴责演员?剧院是从酒神狄俄尼索斯那里来的。你可以在亚里士多德的着作里读到。
而狄俄尼索斯是个驱使人们放荡的神。你在那个舞台上感觉良好,因为它放纵而淫秽——是葡萄之神古老的服务——而且你在违抗你父亲的时候玩得很开心——”
“不,尼克。不,一千个不。”
“莱斯特,我们是罪恶的伙伴,”他最后微笑着说,“我们一直都是。我们都表现不好,都声名狼藉。这就是把我们绑在一起的东西。”
现在轮到我看起来悲伤和受伤了。黄金时刻无可挽回地过去了——除非有新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