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感觉不到安慰。因为下一次,当她再次撑不住昏睡过去后,自己就又会回到地狱里,现在暂时的安宁只是等待行刑前的煎熬罢了。她感到从咽喉而上的燥热又一次在侵蚀她的意识,她的身体变得好怪,但是不要,不要再睡过去——
“喂,梓欣,起来了吗?不快点的话赶不上学校了哦——!”
“妈妈……”
女孩,柴梓欣想要发声,一团火焰却像堵住了她的咽喉一般。她吃力地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在之前就已逐渐无力的腰肢从床上立起来,但今天仿佛更糟了。她的手也已经使不上力了一般,在中途弯折后无力地悬在了床边。
“梓欣——?该起来了——”
围着围裙的母亲刚走进房间时,柴梓欣便看到她的脸色霎时发白,或许是因为见到了现在自己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吧。“没事吧,梓欣!”母亲紧张地走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啊,烧得这样烫!”还来不及柴梓欣说什么,母亲就赶紧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啊,发烧,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浑身使不上力气——
“妈妈……我又做了那个噩梦——”
“好好好,现在先去把早餐吃了,然后赶紧去医院看病吧!学校那边今天就不去了,啊!”
“不,不是——”
“总而言之,现在快点起来,好不好?妈妈先去帮你挂号了!”留下这句话,还来不及柴梓欣应答,她便再度忙碌地回到蒸汽四溢的厨房。
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喉咙痛得发干。而且就算说了……是啊,那样的事,即使是自己的妈妈,也不会认真去听的——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听我说的话。
窗外的阳光变得如白纸般惨白。树枝杈间的蛛网仿佛与周围融成了一体,只有上面那渺小的黑点般的虫子如白纸上的墨块一般刺眼。与之相比,违和的则是少女卧室里摆在床头柜上那一朵开得正盛的花,显得无比妖艳。
……
我的名字是柴梓欣,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擅长和别人说话。那个噩梦,是从几个星期前开始的,没有缘由地就开始了。
从那时起,每度入梦,无尽的死亡就开始纠缠着她。最开始醒来的时候,她在一片血红的彼岸花海睁开无神的双眼。然后便是无处不在的盯梢者,从各个角落射来的视线使她千疮百孔。最后在她终于筋疲力尽,逃也逃不掉时,象征死神的尖刺、套索、强酸、野兽、齿轮,便将她再度送入恐怖的黑暗。
“啊……啊……”
好痛苦啊。
可以的话,至少有人能听听我的倾诉该多好。
从被烧得模糊的意识中回过神时,眼前已是一个陌生的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举着一个小手电往她的咽喉里照。这个人和那些用手术刀将自己开膛破肚的人穿得一模一样。“……!”
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一般将医生的手电粗暴地推开了,对方诧异的目光令她感觉更加不自在,仿佛要将她刺穿一般——
“梓欣——!你在做什么啊!”一旁的母亲急忙上前扶住了她柔弱的身躯。
“……”
由于恐慌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抱歉啊林医生,给您添麻烦了……”“哈哈……没事没事,不舒服嘛,偶尔有些情绪失控也很正常。”医生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在一旁的电脑上给柴梓欣开着处方。
这个人……是在笑里藏刀吗……?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应该就是平时体弱再加上低烧而已,好好休息的话很快就会好的。嗯,先给你开三天药吧,早午晚各服一次,然后里面有一种退烧药吃了会很困,这个每晚睡觉前服一次就好了,具体剂量我会帮你在包装上写好的。”
“啊——真的太谢谢你了林医生!”
“……!”
与一旁长吁了一口气的母亲不同,“困”这个字让柴梓欣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霎时,剥皮拆骨的痛苦仿佛又在她的身体上被回想起来——
“噫啊——!!不要,不要!我不要吃药——!!”
“梓欣?!”
顾不上理会医生和母亲的神色,失控的女孩尖叫着冲出了病房。
……
“恶鬼,食梦獴,已经附身在了某个人类的身上。这种恶鬼以在人的梦境中吸食他们的生命。煌龙,请小心应对。”
“……我知道了。”
诺暝天朝正闭着眼睛的预知者点了点头,腰间的无锋突然说话了。
“这次可是在梦中啊。煌龙,有对策了吗?”
“……你刚才已经在我战斗时念叨了好几遍了。”